萧寅只恨自己此时何不干脆死了算了,也不必再看他父亲这张绝情的脸,死的是他的亲儿子,难道自己就不是吗?
萧寅竟还能勾起一个讽刺的笑,他的亲爹什么时候亲自教导过他?自他有记忆起,辰王从来不曾抱过他,不曾跟他单独相处过,不曾教过任何东西,他就像一个隐形人,很可笑的,一个隐形的世子。
辰王看见萧寅这一抹笑,仿佛心里有个点被炸了起来,很多年前,有个人也对他这样笑,然后,然后那便成了最后一面,那样相似,辰王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似乎也开始不听使唤,他强定心神,指着萧寅:“你这般丧心病狂,孤断断无法再容你,来人,把他拖下去……择日……问斩。”
萧寅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的起因过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偏偏降临到他的身上,但心理上却不知为何竟没有半点惊讶,似乎他早就在等这一天,终于到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既然是早已注定的结果,用什么理由并不重要。
直到他被侍卫带走的那一刻,他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的生身父亲一眼,从容地去面对牢狱之灾,甚至死亡!
辰王目光冷冽地看着萧寅走出去的身影,直到人影消失,颤抖的手抵住桌面,一只手紧紧攥着桌角,紧绷的脸终是露出了一丝疲惫,人似乎瞬间变得苍老了几岁。
一只纯白如雪的鸟儿从王宫中心飞出,直至一处不起眼的庭院停下。
叶芃手指尖泛着白色透明的光,若是内行人仔细看来,便会发现这道光连接的正是那只颇有灵性的鸟儿,随着叶芃指间的牵引,鸟儿慢慢地落在她的掌手,轻轻地发出悦耳的鸟鸣声。
叶芃轻抚鸟儿的头,刹间白色光芒流转,灵动的鸟儿赫然变成一只白色的纸鹤,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手掌心。
手指合拢,叶芃蹙眉,面上闪现烦燥之色:“真是麻烦。”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一妙龄女子端着水盆,脸含笑意,款款而来。
“道长,绿茵给您端水来了。”绿茵便是方才堂上的舞姬,她面容姣好,盈盈一握的腰肢十分动人。
“让美人来干这等粗重活真是罪过,我看看手红了没?”叶芃拉着绿茵的小手,十足的垂涎模样。
“平侯把奴婢给了道长,那奴婢就是道长的人,侍候道长是应该的,一点不辛苦,承蒙道长怜惜,绿茵已经十分感恩了。”
“这小嘴甜的呀,叫人听着可真舒服。”叶芃邪笑道,一股淡淡的幽香蹿进她的鼻间,她凑近绿茵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惹得绿茵娇笑不已,欲拒还迎地轻推着她,脸上有着浅浅的红晕。
“你这用的是什么香,味道这般奇特?”叶芃面带笑容,只是这笑丝毫不达眼底,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奴婢也不知道呢。”绿茵似娇羞地低下头,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却时不时瞟向叶芃。
“这么说莫不是美人儿的体香,前朝有位妃子便是身怀异香,舞动能招蝴蝶,甚得皇帝宠爱。”
绿茵一脸惊奇:“世上竟有这等奇事?奴婢只是区区一奴婢,怎敢与皇帝妃子相比,道长惯会取笑奴婢。”
“我们绿茵姑娘这样貌,这人品哪里比别人差了,依本道长看来,别说妃子,便是王后也是当得的。”
绿茵一听赶忙捂住叶芃的嘴,嗔道:“道长这话可不能乱说。”话虽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哪个女子不愿被人夸美,尤其是被叶芃这等俊秀的‘男子’夸的。
绿茵将叶芃的脸捂得只剩一双眼睛,从这双眼睛中可以看出主人必定是在笑的,有点坏,有点邪,不经意间撩动人的心魂,叫人不自觉得便心甘情愿地为之沉迷,为之倾倒,意识到自己与叶芃暧昧的动作,绿茵更是羞红了脸,连忙把手放下。
她自幼被人训练,曲意逢迎,逢场作戏是驾轻就熟,偏偏遇到身为方外之人的叶芃却屡屡手足无措,倒真像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
慌乱之间,绿茵不慎拂到叶芃的袖子,一只白色纸鹤从袖子滑落。
“好漂亮的纸鹤。”绿茵蹲下身子,将纸鹤捡起,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一丝探究。
“哦,别人送的,你若喜欢,便送予你吧。”叶芃漫不经心道。
“谢谢道长。”绿茵喜道,她料想这东西多半是女孩子折的吧,一个大男人哪会做这种精巧的玩意,而他如此轻易地送给她,那女孩子在他心里肯定是不重要之人,如此一想,面上就忍不住露出喜色来。
叶芃微微勾唇一笑,那丰神俊朗又带有一丝邪气的模样看得绿茵又忍不住脸红心跳,心神荡漾。
是夜,天空中笼罩着层层乌云,天气极为燥热,连空气中的风带着一股热意,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可能会突然而至,弄得人们心情十分烦燥郁闷,常年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的狱卒们心情更是抑郁,喝斥顺便敲打一下那些不规矩的犯人后便凑在一桌喝酒打牌,消磨时间。
狱卒们说不到一会时间,便全数被叫了出去,这些狱卒也是极有眼色,立马就见识到必然是有什么大人物到临了,看守牢狱最需要奉行的一条准则就是不该知道的事情千万不要乱打听,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谁知道哪个犯人身上就藏着惊天的秘密呢。
萧寅很是随意地坐着,闭着眼睛,靠着牢里面的墙,看似睡着了一般。
“小主子……”一声压低着又带有点尖锐的声音在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