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偷露出笑脸:“没事儿,到处走一走,活动活动。”
真是碰巧。他们俩是初中同学,马洪涛上学时就在社会上鬼混,养成小偷小摸的毛病,现在居然变成专业小偷了。马洪涛在乔晨旁边坐下,掏出一支烟卷递给乔晨,乔晨摆摆手,说不会抽。马洪涛自己把烟卷叼在嘴上,点着,抽一口,正要说话,忽见一名乘警从前面走来。乔晨心里一阵紧张,瞅一眼马洪涛,他却神色平淡,跟没事儿一般。那乘警走近,马洪涛与他打一声招呼,乘警回应一句,紧盯乔晨一眼,往后去了。
“你们认识?”乔晨惊愕问道。
马洪涛点一点头,转变话题问:“老同学,你这是去哪里?”
“上班。”乔晨兴奋地说。
马洪涛一愣:“你去哪里上班?你不是在玻璃厂干活吗?”
乔晨脸色微微一红,咧嘴笑了笑,低声说道:“刚调到铁路上,今天去车站报到。”
马洪涛拍打一下乔晨,羡慕地说:“你小子行啊,能调到铁路上去,本事挺大呀。”
乔晨摇摇头,说:“也是亲戚帮的忙。”
“你这亲戚当啥大官?”
“并不是什么大官,在铁路局机关上班。”乔晨答道。其实哪是什么调动,是他哥哥花钱托亲戚买了一个内部退休指标,顶替退休职工上班的。当初他在玻璃厂干得正欢,反对哥哥花钱买工作,但哥哥说铁路上工作长久,不怕倒闭,是铁饭碗。他拗不过哥哥,只得听任他折腾操办。这事儿他不便对外提说,只能对马洪涛撒谎。
“你的命不错呀,总能找到工作干,不像我,整天流浪。”
乔晨稍露得意,注视着马洪涛,压低声音说:“马洪涛,你这种活儿不上道,危险,别干了。”
马洪涛长出一口气,尴尬笑道:“不干这个,干啥?我啥也不会,只能靠这两个手指头活着,俗话说:‘死人找坟墓,活人找面包。’我得吃饭呀。”
“你去建筑工地上不能找个活儿干?那里活儿好找,谁去了都要。”
“那是民工干的活儿,我哪能受了那个罪。”
乔晨笑着挖苦他,“你倒架子挺大,民工是人,你不是人?”
他不服气,马上回应道:“民工是农民,我是市民,农民能跟市民一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乔晨只能闭口不言,心里却气得大骂:你小子好吃懒做,贼骨头,还瞧不起农民,你比农民强到了哪里?人家农民勤劳致富,你靠偷人不劳而获,还觉着自己了不起,恬不知耻。他把头拧向窗口,懒着理马洪涛。
马洪涛看出了苗头,怕乔晨传扬他的坏名声,于是没话找话说:“乔晨,你分到了哪一个车站?”
乔晨转过头来,不高兴地说道:“南天壕。”
“那是个小站,离市里二百多里路呢。”
“你去过那里?”
“去过,我在那个村里赶过交流会,是个穷地方。”
“很荒凉?”
“农村哪有热闹的,都荒凉。”
正说间,列车已歪歪扭扭进到下一站,哐当一声停在站台边,马洪涛下车,说要倒车回市里去。乔晨从车窗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起一阵感叹。列车开动后,他走到那个被偷的座位前,叫醒那个瞌睡打盹的男人:“你看一看是不是丢了钱?”
那个乡民一惊,疑惑望他一眼,急忙把手伸进衣服里兜,摸摸索索掏出一沓子钱,数了数说:“没丢。”
乔晨问;“上面挂的包里没装钱?”
乡民笑着说:“没有,这年头小偷多,怕丢了。是不是刚才有人掏我的包了?”
乔晨脸红一下,没说话,心里想:“警惕性够高的。”
他回到先前的座位上,那对儿男女还在,女的在吃东西,男的不住地抽烟,俩人表情都亲近自然,像一对儿达成默契的情侣。
乘警从后面巡查回来,看见乔晨换了地方坐,警告他:“老实在这里呆着,别乱动。”他把乔晨看成马洪涛一伙的小偷。乔晨黑虎着脸没吱声。乘警继续往前巡查,那个张鹏和女的都惊愕望着乔晨。女的抓紧自己的手提包,悄悄向张鹏使一个眼色,然后起身往后面车厢去了。乔晨气恼,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骂道:“狗眼不识好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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