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画扇只觉得体内暖洋洋的,非常舒服,身体每一处都熨帖畅快极了。
她真是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闭着眼睛不想起来,这段时间她真的是太累了,此时此刻只想就这么躺着,不用再为任何事,任何人烦心。
但是耳边为何总有人在叫她,为什么会有各种奇怪的声音响在周围,嘈杂不已,让她难安。她逼着自己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双双关切的眼睛,她躺在老槐树的怀里,四周被精怪团团围住,即使它们不会说话,画扇还是能从它们的动作与神态中看出来,它们很担心她。
“你醒了,我们都怕你有事,醒不过来了。”老槐树粗粗的声音响起,她这才回忆起昏倒前的一幕,忙抓住老槐树的手,身体紧绷,问:“死了吗?那个道士真的死了吗?”
“嗯,”老槐树肯定地说,“不用担心,那个人死了,我们都自由了。”
画扇听了,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下自己,发现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了,后背也没有那么痛了,更奇怪的是,身体也没那么虚弱了。老槐树见她不解便解释说:“你倒下去的时候,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让它们把那道士炼制的丹药都拿了过来。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就一股脑都喂给你了,还有一些灵芝,人参,都是大补之物,我想总不会有坏处。还有,你救了我们,人有句话是饮水思源,知恩报恩,它们身上都带着伤,但是每一个都贡献出了灵力给你,就是希望你能醒过来。”
听了这句话,画扇连忙要站起来,老槐树扶着她站稳,她面有愧色,诚惶诚恐地道:“这怎么可以,你们还都受着伤呢,槐树爷爷,能不能把这些灵力还给它们,还有你的半颗内丹,我没做什么,受之有愧。”
“说什么傻话,我们虽然都不是人,但是心甘情愿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再要回去的。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最后都会被那道士给折磨死,现在能够得到解脱,不都多亏了你吗?”老槐树慈爱地看着她,画扇还想再说什么,屋门突然被踹开,画扇下意识精神一紧,所有的精怪都吓了一跳,统统往里面站,惶惶不安地看向门口。
先飞进来的是一只绿色鹦鹉,全身是如碧叶般翠绿翠绿的羽毛,只头顶有一撮火红色的羽冠,黑色的小眼睛,眼珠滴溜溜转着,显得机灵又俏皮。在它身后是一只红底白花的大蛇,懒懒地游进来,昂起头看了一圈,盘成一团堵在了门口。
就在画扇与精怪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道士,头戴紫阳巾,身穿粗布道袍,凤目疏眉,身后同样背了一把剑。他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
这相似的打扮立马引起了精怪们的恐慌,老槐树想挡在它们前面被画扇拉住了,她自觉还有力一拼,拿起之前风策子惯用的蛟龙鞭,上前几步,戒备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人一蛇一鸟。
两方人马对峙,屋内气氛异常紧张,就在这么严肃的时刻,一声绵长响亮的“不……”突兀地响了起来。那气味浓烈得让画扇也不得不捏住了鼻子,更别提身后的精怪们纷纷用怪叫表达不满:这生化武器也太强悍了,简直要受不了。
那鹦鹉飞到道士的肩上,冲着他的发髻啄了又啄,表达它的鄙视。而那花蛇依旧盘在门口,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把头伸出了门口。
那道士吐掉嘴里的草,眼里有了那么一点儿笑意,“不好意思,可能最近萝卜吃多了。萝卜通气你们知道吧,这一时就没绷住。”
他的这个笑话没有得到多少共鸣,只有一只野兔精听到萝卜,眼睛都亮了,被旁边的猴子一拍又缩回了脑袋。他也没觉得尴尬,反而向屋内又走了几步,自顾自的找到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画扇警惕地盯着他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哟,你这个姑娘问题还挺多。不对,我应该说你这个僵尸对不对?”他摇了摇桌上的水壶,发现里面没有水,又给放了回去。画扇听他一语道破自己的原身,更加紧张,手里的鞭子随时都能抽过去给他一鞭。
偏那道士还不自觉,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是谁?你们看到了,我是一个道士。这个鹦鹉跟蛇都是我的灵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前些天我听到有僵尸出没被一个名叫风策子的道士给制服了。我一时好奇就打听着过来了,没想到,啧啧……”他看了看地上面目全非的风策子尸体,又扫了一圈这屋子里的妖精兽类,似是赞叹似是同情。
“你也是道士,难道是想为他报仇?”画扇谨慎问道。
那道士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画扇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倒是老槐树见多识广,觉得这个道士不像风策子那样面目可憎,或许可以以情打动他。
“这位道长,你只是看到我们将他解决掉,并不知道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我们都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或者害过人。但是这个道士将我们抓起来,日日夜夜折磨我们,就为了炼丹试药,凝聚恶灵来增加他的功力与修为。死在这里的同类不知道有多少了,你看看我们一个个身上的伤也能看出来他是怎样一个残忍的人。”
精怪们听了老槐树的话,纷纷赞同,把自己的伤处露出来,有些时间长的伤口已经是惨不忍睹了。那鹦鹉在半空中飞了一圈,又落回到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