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见其余人因李有得的话而露出的轻视,原本自己也在嘲笑李有得计划的陈慧心里倒不高兴了。
“李公公有所不知。”郎遇的脾气可比薛参将好多了,依然不急不缓地说,“羲族的马数量众多,军营里马圈不止一个,甚至不止十个。若要让足够的人进去放马,这么多的人数必定引起羲族注意,只怕还未到马圈便被发现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李有得语气冷厉,“羲族人数不过数万,若这么点人郎大人还搞不定,要如何同皇上交代?”
“李公公,打仗要的是一个稳妥,急中容易出错,万不可因此而失了谨慎。”面对李有得的胡搅蛮缠,郎遇面上也现出一丝不豫之色。
“稳妥?郎大人这是怕了羲族吧?”李有得不客气地嘲笑道,“否则,怎么连偷袭他们也不敢?”
“李公公,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们好歹还上战场了,你呢?懦夫!”褚参将终究还是没能拦住薛参将,后者握紧拳头,太阳穴上青筋直冒,显然是被李有得的话气得狠了。
“薛参将!”郎遇忙喝住他。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薛参将的话犹如火上浇油,李有得嘴角弯起,神情却阴沉下来,那笑容便多了阴森的味道:“薛参将,从前是我大度不愿意同你计较,可你倒是把我的大度不当回事,屡屡以下犯上!我是代表皇上而来,你居然敢骂我是懦夫?”
李有得看薛参将不顺眼,薛参将也看李有得不顺眼。他本就不喜欢娘们儿唧唧的男人,而来监军的李有得干脆就是个假男人,他就更看李有得不顺眼了。平时他就不太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被李有得这样的态度一激,自然便口不择言了。他本就是勇武而缺少思考的那类人,坐到这个位置已经到头了,见李有得拿皇帝来压自己,他更怒了,只觉得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狐假虎威,可恶得很!可偏偏此刻他被人拉着,不然早冲上去揍人了。
大不了就是砍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薛参将不考虑后果,可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允许他胡来,抓他的抓他,捂他嘴的捂他的嘴。
郎遇看了薛参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面色不善的李有得,他说道:“李公公,薛参将他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并无恶意的,还请公公谅解则个。”
“心直口快?”李有得冷笑道,“他这是侮辱朝廷命官!若不是在这儿而是在京城,我立即能让他掉脑袋!”
“他只是刚打退了敌人,还有些亢奋罢了,还请李公公宽宏大量,放过他这回吧。”郎遇道。
李有得道:“我若放过他,人人便当我李有得软弱可欺,谁都能爬我头上作威作福!郎大人,此事与你无关,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替此人说话了,免得连累到你!”
“李公公,薛参将是我的手下,他的事我不可能不管。”郎遇的态度也渐渐强硬起来,毕竟是他的得力手下,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有得毁了他,“不如就让薛参将向李公个罪,这事便那么过去吧。”
“郎大人说得倒轻巧啊!我今日话便撂在这儿,若不能拿下他,我便不姓李!”李有得发狠道。
陈慧眼看着双方的矛盾一点点升级,却毫无办法。李有得多要面子的人啊,被薛参将当面那么骂,若不惩罚他,怎么下得来台?
对面,戚盛文望着陈慧,显然是指望着她想想办法,尽快把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陈慧差点想对他翻个白眼,他自己怎么不上啊?李有得为面子气呢,她这会儿也不敢捋虎须啊!而且,这事本来就是那薛参将不好,郎大人跟李有得你来我往虽然互不相让,但到底都还控制着情绪,薛参将一上,什么都毁了,真是哪儿疼往哪儿戳,李有得能不恨死他吗?她要是李有得,她也得恨死他啊!
“来人!”李有得扬声喊了一句,他带来的锦衣卫便冲了进来,而薛参将的同僚们也不乐意见李有得把人抓走,两方一时间便对峙起来。
戚盛文见陈慧不出声,也不全指望她了,匆匆走到薛参将身边,低声道:“薛参将,还请你顾全大局,向李公个罪。”
薛参将此刻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戚盛文好心好意去提醒他,他倒好,脾气上来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叱骂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滚!”
戚盛文差点被喷一脸口水,有那么一瞬间也想着算了不管了让这位暴脾气的薛参将被李有得带走好了,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了。他深吸了口气便将那些负面情绪压了下来,继续轻声道:“薛参将,你不为自己想,也请为了郎大人想一想,为了其他人想一想。”
薛参将愣了愣,不安地看了眼郎遇。他从前被郎遇救过一命,此后谁都不服就服郎遇,因此戚盛文说会连累郎遇后,他确实犹豫了。
“你们都打算为了此人负隅顽抗吗?”李有得冷哼道。
几人并不出声,郎遇道:“李公公,这场仗,还需要薛参将……公公不如等事后再追究。”
“屋子里这么多人,还就少他一人了不成?”李有得并不吃郎遇这一套。
郎遇也有些无奈,他从前跟李有得打过交道,知道此人的难缠,薛参将即便告罪了也不一定能让李有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