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什么脱?”孟初霁已经套上去了,“等回头洞房花烛,我那未来的夫君替我解罗裳,解了一件又一件,解了一件又一件……嘿,小娘子,你怎么穿这么多?夫君大人有所不知,这是吾等闺房之乐……”
孟初霁身材匀称,体格偏瘦,架子骨极好,穿什么像什么。
阿福翻了个白眼:“少爷,你穿反了。”
“……是吗?”
孟初霁低头一看,还真是。
脖子处有点勒勒的。
宫婢来敲第四回门了。
“公主,迎亲的队伍等候多时了。”
孟初霁发现这喜服脱下来也挺费劲,他素来怕麻烦,心一横道:“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两面都一样,除了脖子有点勒,背那儿有点紧以外。
“少爷,呸,公主,你这样不行。”
甭管嫁谁,入了宫要见多少人,岂不丢了大楚的颜面么?
“有什么不行?”孟初霁替他扶正了耳边的绢花,推了他一把,道:“快去开门。”
阿福只好过去开门,等他再回身望向孟初霁,孟初霁已坐在梳妆台前,头上罩了盖头,声音淡淡,沙哑中含着一点生硬造作的妩媚:“劳烦诸位久等了。”
与孟大小姐平日里差不离了。
宫婢上去搀他,阿福紧忙过去搀他另一只手,出了驿馆,上了花轿。
孟初霁坐在轿子里听着大绥百姓的欢呼声喧哗声,隐隐讨论着她这位前来和亲的公主多么貌美,心里微微自嘲:呵,他以后就只能是个女人了……
花轿晃悠了半个时辰,到了大绥皇宫,轿子落地那一刻,鞭炮烟火齐鸣,耳膜都要被震破。
轿帘被掀开,明光与寒意一起奔涌入内,一只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孟初霁见过很多双手,阿福的三大五粗,姑娘家的细腻白皙,他阿姊的柔弱无骨,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骨节分明修长厚实的手,掌心的纹络每一根都很清晰,微微屈起手指,说不出的好看。
孟初霁把手放上去,与他的手交叠,发现两只手握住一起,他的手显得有些秀气,又是觉得怪异又是想笑,就这样光看手,都不会有人怀疑他是个男的。
孟初霁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走,两侧响起欢欣奏乐,被牵着跨过大殿的门槛,身上的薄雪慢慢融化,只听宦官高声唱喏道:
“和亲册妃大典正式开始。”
孟初霁一听,微微一喜,心道:妃?
果然是入了那老皇帝的宫闱了么?
一眨眼,脑子里跃出了不下二十种病状来,每种都能作为躲避承恩的理由,准保绥帝知道了看见他就倒胃口。
殊知那宣旨的宦官气不带喘一口念了一大段一大段,末尾处乍然蹦出“太子妃”三个字来,孟初霁只觉当头被人敲了一棒。
“钦此……”
圣旨读完。
殿中大臣齐齐拜伏:“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孟初霁差点绷不住仪态。
许是觉察到了他的异样,身旁与他双手交握的人轻轻问了一句:“可安好?”
温润雅彦的声线极其悦耳,低沉宛如琴音嗡鸣,清澈不含一丝杂志,徐徐缓缓的似要流到人心里去。
孟初霁心中一凛大感不好,这么年轻的声音,只要不是那二两肉不好使,今晚怕是少不了抱着他喊一通“美人”,那他该怎么糊弄过去才好?
想着,身体就禁不住抖了一下。
被自己恶心的。
裴璟看着身边娇弱的女子,眼神似水温柔,愉悦含笑。
她定是吓着了。
和亲队伍未及王都的时候他就打听过,永宁公主是孟将军府的长女,身子羸弱足不出户,千里迢迢嫁到大绥来,内心必是惶恐,若不然怎么连喜服都穿反了。
这是他的太子妃,以后执手一生之人,心中自是无限怜惜。
如此一想,便又将他的手握紧了些,希望能让她不那么害怕。
孟初霁顿时恨不能掀了盖头跳起来。
要完!
这是个色中恶鬼啊。
还没入洞房,他就偷偷占他便宜,好在他姐没嫁来。
今晚怎么办?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