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领了众人回了永熹堂,由着清水为她更衣道:“每日这么走走,可真是松泛了。”
清水为她解下腰带笑道:“贵人还说呢,往日在家里时没几日贵人就要跟着大爷儿出去打马,或是在园子里跟咱们蹴鞠,如今入了宫再没有过了。”
顾蓁低声道:“可别这样说,叫别人听了觉得我年少轻狂。我只盼着这点子老底别丢了,省着万一有用的时候用不上。”
清水道:“贵人从小就爱玩这些,身体比一般女孩子都好,怎么会丢了底子呢。”
顾蓁摇头道:“千日苦练一日之功,什么不是一点点积攒下来的。这宫里面,有的人会唱歌,有的人会跳舞,不用点心会点别人不会的东西怎么出头。”
两人正说着话,赵如意在门口道:“贵人,曜和宫卿裁姑娘来了。”
顾蓁刚换完一件春衫,连忙出门见一个高挑的绿衣姑娘领着两个小宫女站在院子里正和冷湖说话,见到自己便上前道:“奴婢给贵人请安。”
“卿裁姑娘怎么过来了,”顾蓁扶了她一下,问道。
卿裁挥手,那两个小宫女捧着两个装着衣裳的木盘道:“奴婢原是悄悄过来的。今日宣妃娘娘见贵人爱走步,穿着襦裙难免宽大碍脚,于是就让奴婢送些窄袖衣裳过来,贵人不要嫌弃。”
顾蓁心中一惊,她日日在永熹堂边散步,早知宣妃会知道,却不料宣妃送了合身衣服过来,心中惊疑不定道:“娘娘恩赐,嫔妾实在愧不敢当。”
卿裁笑道:“贵人客气了,我家娘娘不过是瞧见了便吩咐一句,不值什么的。”
顾蓁便让清水冷湖接了那衣裳过来,笑道:“宣妃娘娘这样惦记嫔妾,嫔妾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嫔妾未曾见过几面宣妃娘娘,还要宣妃娘娘为嫔妾操心,大大不该!”
卿裁来到永熹堂,代表的是宣妃,自然顾蓁要自称一句嫔妾。卿裁暗赞这明贵人虽然年纪小却很懂规矩进退得宜,故而语气亲近道:“贵人才入宫不久,不知道我家娘娘最是那等良善人儿,见到猫儿狗儿受了伤都要命人好好医治的。”
顾蓁笑道:“娘娘仁慈,嫔妾感念不已。”
她送走了卿裁,转身进了正屋对冷湖道:“你去把木槿叫过来,我问她点事。”
冷湖应了转身出去,须臾木槿便走了进来道:“奴婢给贵人请安。”
比起冷湖,她并不高,相反生的圆润温柔。顾蓁最喜欢她的性子,平日无事不开口,做事却一个顶十个的利索样儿,到底是羣祥殿的人,故而在永熹堂一众宫人中她最得顾蓁器重。
“木槿,你来看看,这衣服可有什么问题?”
木槿道了一声“是”,便走到放着衣服的桌子边,将盘子里叠好的四件衣服一一拿起来看了,又查验了褶皱缝隙,方才对顾蓁道:“回贵人,这四件衣服规制、纹样都是贵人能用的,料子结实,剪裁也没有问题。”
顾蓁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原是宣妃娘娘送来的东西,咱们也不好不上身,否则有些不识好歹。”
木槿犹豫了一下道:“奴婢以为,宣妃娘娘不会在这些衣物上动手脚。”
“为何?”顾蓁难得见木槿多说话,饶有兴致问道。
木槿道:“不是节庆赏赐,而是特意送来的衣服。这些衣料都是有记档的,从司制处司衣处到曜和宫再到咱们永熹堂,若是出了问题,宣妃娘娘岂能有托辞?”
顾蓁颔首道:“你说的是,是我小心太过了。只是自从进了宫,我总觉得步步惊心。”
木槿将衣服叠好放回原处,对顾蓁道:“贵人谨慎岂有什么错处呢?只是奴婢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就觉得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顾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
顾蓁抚掌笑道:“好木槿,你说的是,竟是我魔怔了。”
她冲木槿招了招手,唤她道近前坐在小杌子上说话:“你多大了,在宫里待几年了?”
木槿笑道:“奴婢十九了,在宫里待了快十年了。”
“你比冷湖还大两岁呢,”顾蓁道:“难怪稳重。”
木槿听她说到冷湖,眼神微动笑道:“冷湖和清水是贵人从家里带来的,都有几分贵人的品格儿呢。”
顾蓁心情舒畅,便与她聊着闲话儿道:“清水原是我家生子,倒是冷湖是我家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她比我大三岁,大约是幼时太苦就不太爱说话。”
木槿面上划过一丝不忍道:“奴婢虽然幼时就进了宫,却也听说过牙行那是什么凶恶的地界,冷湖小时候受了这样的搓磨,但她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你这话说的是,”顾蓁道:“你家里可还有人吗,怎么叫你小时候就进了宫?”
木槿漏出一丝苦笑:“贵人您知道,这入宫做了奴婢,一辈子就出不去了,又不像贵人的陪嫁,等贵人做了主位娘娘就能放她们出宫嫁人,若真是有法子,谁会进来呢。只是奴婢家里爹娘走的早,只剩了一个弟弟没有饭吃,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这才进了宫,幸好能有福气进永熹堂伺候贵人。”
顾蓁暗叹,这宫里的宫人都有各自辛酸,身手扶着她肩膀安慰道:“你进了宫,你弟弟日子也过得好些,你是个好姐姐!”
木槿甜甜一笑道:“谢贵人。”
两人正说着话,赵如意站在门口道:“贵人,长春宫出事了!”
顾蓁猛的站起来恍然道:“难怪宣妃娘娘给我送衣裳,她刚才路过永熹堂,可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