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珏从春枝馆出来后就要直接回府,半道上傅小宝闹着要吃秀色斋的糕点,才特意绕路去了锦玉街。
九思从秀色斋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提着一扎糕点的云亭。
傅容珏其实早就想找云亭聊聊了,主要是为了知道‘阿衡’是谁。
云亭也存了心思要和他单独谈谈。
可近日云府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总没能寻到时候。
好不容易今个碰到了,各怀心事的一起回了安平候府。
入了书房,打发下人后傅容珏开门见山。
“按理来说,容珏是没什么立场问这话的,但,还望云亭如实相告。”
傅容珏的话倒是把云亭说的拧起了眉头:“世子尽管开口,云亭知无不言。”
“云亭可知,阿衡其人?”
云亭沉思半晌摇头:“至小到大所识之人中,无一人唤做阿衡,就连名中带字者也没有。”
说罢,云亭看他满面愁容问了一句:“可是这人有什么问题?还是说有关上次那个莫文萱?”
傅容珏摇头抬眸看着他张了张嘴,然后又没说什么坐在了桌案后,手指捏了捏眉心。
云亭并不多问,只组织了自己的言语然后开口:“想来世子已经知道陌上阁是我四妹的产业。”
“不错,不过云亭放心,容珏答应过四小姐,不会说出去的。”傅容珏只当他是担心他把事情说出去,怕云晓受难。
然而云亭却是抿了抿唇:“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有一事想要世子为我解惑。”
云亭将云晓对他那副山水图的种种奇怪迹象全数告知。
末了面带忧虑:“晓儿生性冷清,从不会自乱阵脚,可上次,我观她对世子那幅画竟是有……有些许惊惧。”
傅容珏闻言眉心微拧,而后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那幅画的来头缘自一个梦境。”
“梦境?”云亭不解。
“说出来云亭可能不信,自五年前从京临回金都回来在郊外救下你和四小姐后,我总能梦见那副画里的景象,到至今也未曾断过。”
傅容珏叹了口气:“为此我曾颇感困惑,在容华走后亲自去见了我师父为我解梦,却只得一句‘自有天意’。”
云亭听了心情格外复杂却又听到傅容珏道:“阿衡其人,其实是小宝从四小姐那处听来的。”
见云亭面露疑惑,他又将傅小宝卖了一个彻底。
云亭背脊不自觉挺直了些,放在双膝上的手也微微收紧。
他端详傅容珏,最终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世子,有一句话云亭不知当讲与否。”
傅容珏自然是让他说的。
然后云亭心一横:“不知世子是如何看待我四妹的?”
傅容珏不明他话中意思,认真回答:“四小姐聪颖过人,才情横溢,是个难得的妙人!”说话间眸子竟是平白亮了几分,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和笑意。
云亭看的分明,心里咯噔一声,越发觉得今日的话要说个明白。
“晓儿之好,我做兄长的自是清楚,她明年初便要及笈待嫁,但她身有不良,我总要为她的亲事操心几分。”
他说到这傅容珏却还是没能明白他话中意思。
“前段时间小世子唤晓儿为娘亲,不满世子我心中是极为不喜的,世子与晓儿走的太近,云亭也是不喜的。
她的亲事我让她自己做主,可世子非她良人。”
傅容珏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愣住了:“云亭,你~”
他想说云亭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可话到嘴边,他却想问他,为什么他就不能是那小姑娘的良人了。
他到底没开口。
云亭却观他神情就已经了然于胸,长叹一口气,幽幽开口:“世子当局者迷!”
若是对晓儿无趣,又怎么会屡次三番的帮她,还有这个阿衡,再怎么也不该是他能询问的。
傅容珏对晓儿有意自己都不知道,可见心思不深,如此早早断了并不难。
云亭心中所想,便是如此。
傅容珏脸色惨白:“我……”一字出口他又满眼迷茫之色。
他欢喜云晓?
云亭不管他到底怎么想的,径直开口:“还请世子体谅,莫要与晓儿再过多接触。”
傅容珏没有立即开口给他答复,云亭也不催他,只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云亭也该告辞,请世子郑重想清楚后给云亭一个答复。”
傅容珏不吱声,云亭自行离去。
云亭回到云府的时候云晓也已经从春枝馆回来了,他提着糕点过去看她,顺便告知了傅容珏梦境的事情。
果不其然看到云晓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云亭只字未提其他的事情,他不确定云晓对傅容珏是什么样的心思,怕贸然提了这事,万一云晓本不喜欢傅容珏,却因为他的话转变了心思怎么办。
其实如果傅容珏不是世子,也从未娶过长公主,有一个儿子。
云亭是会主动促成好事的,毕竟傅容珏为人他最是信得过。
怪就怪在傅容珏不是普通人。
他家晓儿,无需高嫁,整日困于后宅与人争宠斗智,只需要与一良人,择一小城,安平喜乐度每日,琴瑟和鸣了余生。
这样就足够了。
而傅容珏,候门世子,帝宠当头,日后太子登基,加官晋爵更是必然。
如此之人,爱慕者如过江之鲫,即便现在对云晓情深意重,日子久后却又怎会对云晓忠爱一生,不嫌不弃!
夜幕很快降临,书房里没有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