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于危急之中本就是我该做的。”朱三爷一脸豪爽的把青瓷小碗递给郎中。
郎中并不多言,只接过小碗,叩了叩门,那厢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却从里头伸出一只手来。那手并不接青瓷小碗,直冲着郎中摆了摆手,郎中会意,敌递过去两枚荷包。于是那只手便“嗖”的一下,缩了回去,接着厢房又紧紧关上。
朱三爷关切的看着郎中,却并未留意到春花欲言又止的神情。
远处隐隐有炮竹声响起,还有那唢呐吹吹打打的声音,如今吉时已到,朱三爷倒是比懵懵懂懂的郎中更为欢喜。
“吉时已到,快些开门!”朱三爷拍门喊道。
厢房木门应声而来,廊下的红灯笼映衬的每个人面上亦都泛着红光。郎中急吼吼的看向里间,却见石娘端坐在床榻之上,头上盖着个红盖头。
郎中此番突然圆满起来,他目光温柔的看着石娘,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此番他眼中再无旁人。
朱三爷亦是一脸柔情的看着春花,却不知春花的神色为何如此需要半吞半吐,但是如此良辰美景之下,三爷也无暇多想,只暗中筹划起与春花的婚事来。
唢呐吹吹打打,炮仗声声,妇人们满口的吉祥话,还有那漫天满眼的红色,同那吉时兜头而来。
这边厢房热闹的紧,那边宋如是几人却是立在院中,低语声声。
王公子微皱眉头,声音似是那夜风一般,“一心自打那夜上了花船之后,也有些日子了。”
宋如是面露担忧,口中问道:“那一心素来聪明伶俐,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阿如莫要担忧,此事很快就会了结。”李诃语气却是透着轻松。
宋如是看看李诃,待要去看王公子,那厢却传来朱三爷雀跃的声音,“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些过来迎新娘喽。”
宋如是暂且收起面上担忧,笑着迎了过去。为了应景,她身上穿着件水红色的衣裙,头上簪着一枚嵌着红宝石的金簪,行走间发间金光流转。
王公子看着宋如是的背影,口中低声道:“你还要瞒她到几时?”
“瞒过一时是一时。”李诃一面说着,一面抬步朝着厢房而去。
月光之下,炮竹声中,王公子的神色变化莫测,最后化为一声叹息,隐没在这一片喜庆当中。
有喜庆之地,自有那凄凉之所,且说这衙门大牢里头,萧氏故地重游,依旧住在最里头的牢房里面。
那月光透过高窗投在地上,虽是夏夜,却是显得有几分凄凉,萧氏坐在窗下,手指在裙摆当中翻来翻去,那跳蚤方才还在她腿上狠狠咬了一口,此番却是再也找寻不到。
虽有月光,牢房当中依旧黑漆漆的,那抹月光就像是滴入墨汁当中的清水,闪着微弱的光。
萧氏瞧得眼睛发昏,索性停下动作,胡乱拍打了裙摆一番。她倚靠在泛着凉意的墙壁上,先是幽幽一叹,过了一会儿又突然笑了起来,于是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头响起了萧氏如同鬼魅的声音,“宋如是,你莫要得意,今夜我便要你好看!”
与此同时,那唢呐与炮仗齐鸣的小院当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焦急的拍门声。
那拍门声又急又重,像是乌云蕴出的闪电,落下的雨点。
这账房门口热闹非常,郎中早已在众人的怂恿之下进了厢房,还有那义薄云天的朱三爷亦是跟着郎中进了厢房里头闹喜。
这春花立在廊下,一时有些犹豫,这朱三爷吃了一碗望月砂的事情,究竟该如何告诉他这望月砂便是兔子屎的真相。
春花正自犹豫间,突然听到惊天动地的敲门声,于是收回思绪,急匆匆的去开门。
这院门一开,有个身影风一般的吹了进来,那人一进院子,身子一软,蓦然跪倒在地。
春花一惊,急忙去看,只见这人身上穿着件朱红色的软烟罗裙子,发间簪着一枚沉甸甸的金簪子,那金簪顶端嵌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
春花瞧见那金簪子,心中一跳,再去看那人模样,只见那人面色苍白,五官倒是极为俊秀,她铰着手中的帕子,口中低声泣道:“夫人……夫人……在何处……”
春花心中愈发不安,于是低声斥道:“你是何人?怎么好端端的闯入我们这里?你若是来错了地方,我劝你还是快些离开的好,不然冲撞了新人,只怕你也落不到好去!”
“奴家此番是来拜见夫人……何为冲撞一说……”那小娘子说话间不由落下泪来,她手中铰着帕子,任由眼泪滚落,模样甚是凄婉。
春花心中有了猜测,她不由回头去瞧,只见那厢房当中人影重重,如今正是热闹的紧。自家娘子正立在廊下,身旁李诃身如青竹,端地是一对儿璧人。
春花急急忙忙收回目光,口中蓦然带出一抹厉色,“冲不冲撞你自己知道,你快些出去,不然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这丫鬟说话未免太过难听了些……即便是正经人家的娘子……只怕也不会这般口出恶言……奴家此番登门不过是为了拜见夫人……你这小丫鬟何必如此声色俱厉……莫不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小娘子说话间娇娇柔柔,面上带泪,眼中滚着泪花,瞧起来着实可怜柔弱。
春花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她也不再废话,只走到小娘子身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口中又说道:“你既然不愿走,我就帮你一把!”
春花素来有些力气,一个使力,便把那小娘子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