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既然有相面的本领,自然知晓我是何意。”司马周玢慢条斯理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多说两句。我瞧着你奸门之上生有一道斜纹,想来夫妻不睦已久。”郎中话不多说,说一分留两分。
周玢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他懒得与郎中废话,索性开门见山,“郎中,有些事情还需要你到衙门里头说个分明。”
“我还有事,懒得与你废话,你快些带着你的人离开,不然就莫要怪我说话难听。”郎中不甘示弱道。
“听闻青烟胡同,有人投井死了,那青烟胡同素来僻静,鲜少有人出没……”周玢含糊道。
郎中闻声,闭口不言,他面色如常,仰着下巴,微微抬眼望天,并不看那周玢一眼。
“并且有人亲眼瞧见郎中于夜半时分,在那青烟胡同出没。”周玢补充道。
“我从没有听说过什么青烟胡同,莫不是那胡同之前是个坟地,不然叫什么不好,偏偏叫做青烟胡同,也不嫌晦气。”郎中望天,不耐烦的说道。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如此一来,郎中还是随我到衙门一趟细说分明。”周玢高呼一声,院门大开,十几个捕快流水一般冲了进来。
郎中不由摩挲着袖袋当中的药材,面上依旧是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神情,“能劳动周司马亲自上门,倒是我的荣幸,但是如今衙门办案未免太过草率。不过听信了一家之言就要上门请人,实在是胡闹!”
天色如今已然亮了起来,那周玢随着郎中的目光看了看天色,他不再多言。只一个眼神抛过去,自然有捕快上前来拿人。
郎中站着不动,只等到捕快近身,他扬手一撒,空气当中登时弥漫起了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
那味道极为难闻,就像是放在潮湿之地发酵了许久的臭肉一般,恶臭扑鼻又辣人眼睛。
趁着众人纷纷捂鼻掩面的功夫,郎中冲着院门,飞奔而去。他早已蓄势待发,转眼间就已奔到了门口,他慌不择路,只捡着巷子口冲去。
郎中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巷子口飞奔而去,耳旁风声呼啸而过,他不管不顾只冲着巷子口而去。
眼看就要冲出巷子,他突然停了下来,只因巷子口早就站了一人,那人背对着郎中,身姿挺拔,手上拿着一把折扇。
郎中远远的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认出巷子口立着的那人,正是周司马的小舅子阿隽。当然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便是益州刺史的女婿。
郎中不动声色回首一瞧,周司马正在他立在身后不远处,神色悠闲,看向这里。
郎中深呼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刻娘子必然已经出城,如今自己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脑中念头急转,脚下复又抬起步子,他慢慢向前走去,在与阿隽两步之隔的地方,缓缓停了下来。
那阿隽此刻也回过身来,他目光沉静,看向郎中,早已非吴下阿蒙,他面上再也看不出半分吊儿郎当的纨绔之色。
郎中一手在袖中摸索,口中随意道:“今日倒是个宜出门的好日子,不然这一大早的怎么一个两个的不好生在自家呆着,非要在这巷子里头闲逛?”
阿隽嘴角一挑,高声说道:“今日自然是个宜出门的好日子,所以只许郎中一大早的飞奔于巷子里头,就不许咱们闲逛到这巷子里头?”
阿隽说话间,嘴角轻挑,便又有了往日里的几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却迟迟不打开扇面。
郎中顺着阿隽的手,看向那面折扇,那扇骨乃是檀香木所制,扇柄下头坠着个龙眼大小的玉坠子。
“这是我家门口,便是走路飞奔都与你无关。”郎中收回目光冷声说道。
阿隽突然笑了起来,他蓦然凑近了郎中,口中低声说道:“郎中,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定要还我。”
“什么人情?你莫要趁火打劫!”郎中的声音也不由的低了下来。
阿隽复又笑道:“你一定要记住,此番的人情一定要还。”
阿隽凑近郎中,手中扇柄直指郎中门面,郎中伸手去挡,那扇面突然打开,郎中一惊,又去推那阿隽。那阿隽被他推了一把,身子一歪,“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郎中一惊,不由看向阿隽,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只见阿隽无力倒在地上,嘴角沁出鲜红的血来。
阿隽恨恨看向郎中,随手把手中折扇朝着郎中扔了过来,口中骂道:“你这混账东西,竟然敢打老子,你也不瞪着狗眼看看,老子是你能惹的人吗?”
郎中顺手接过折扇,那折扇瞧起来轻飘飘的,谁知入手发沉,他看向阿隽,只见阿隽冲着他无声的说道:“快走!”
郎中顾不上去看周司马的反应,抬腿就跑,他拼了命的奔了出去,只捡着小巷子钻来钻去。如此三番四次之后,郎中从巷子口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已是换了另外一番模样。
他头发花白,穿着件儿破烂的袍子,佝偻着身子,手上拿着竹竿,颤颤巍巍的出了巷子。
寅时三刻,晨钟敲响,于是城门打开。进城的出城的,鱼贯而入,挨肩擦膀,拥挤不堪。
郎中远远瞧着,心头一松,他拄着竹竿,颤颤巍巍的朝着城门而去。眼看到了城门口,突然从身后穿过一群捕快来。
郎中刚刚放下的心,又“嗖”的一下提了起来,他面上强装镇定,只耐着颤巍巍的步子缓缓向前而去。
那竹竿捣在地上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