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总有瞒不住的一日,这肚子可是越来越大,姐姐还要瞒到几时?到时候奴婢虽然知道姐姐的苦衷,娘子未必知道,或许还会让你们主仆生了嫌隙。”华清簇着眉头,担忧的看着春花。
“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春花耷拉着肩膀无力的说道。
“姐姐糊涂!”华清板下脸来,看着春花面上除了无力又有了几分紧张,她这才继续说道:“春花姐姐,且听奴婢一言,此事瞒不得娘子……”
“可是奴婢究竟该怎么跟娘子说呢?奴婢实在开不了口……”春花茫然道。
“姐姐若是实在开不了口,便由奴婢来说如何?”华清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提议道。
春花面上一松,紧紧扯住华清的手臂,口中自是千恩万谢道:“华清多谢你了……此事奴婢对着娘子……实在是……有口难言……你便先去帮奴婢探探娘子的口风……而后奴婢再做打算……”
华清安抚一笑,意味深长道:“春花姐姐,你莫要因为此事烦扰,待今夜奴婢就去找娘子去。毕竟此事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拖字。”
“华清……奴婢这会子心里头倒是松快了许多……若不然这几日脑中像是一团乱麻一般……昏昏沉沉……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春花一脸感激道。
“无妨,你我姐妹二人,莫要说什么谢不谢的。姐姐既然遇到了事情,妹妹为姐姐分忧也是应当的。”华清安慰道。
是夜,天边升起了月,亮起了星,那华清把宝儿哄睡着之后,便悄悄掩上门,径自出门去了。
她穿过宝瓶门,拐入了游廊,廊下亮着灯笼,那地下的青石板恍恍惚惚泛着青灰色的光。
华清紧了紧衣襟,心中不由暗叹,这夜里倒真是一日比一日凉起来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放轻了脚步,廊下挂着的鸟笼子蒙着一层靛青色的绸布,那“笑得丑”与“说书人”许是睡了。
廊下鸦雀无声,正房燃着蜡烛,柔黄色的烛光映在雕花窗棂上,那无形的光,于是也有了形状,缠枝牡丹的形状。
华清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夜风袭来,有桂花浓郁的香味萦绕在鼻端,华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扣门。
“笃笃”两声,那雕花朱门便从里打开,从里面露出宋如是一张盈盈的笑脸。
“娘子……”华清恭谨道。
“华清来了?快些进来。”宋如是面上带笑,似是心情不错。
华清进了屋,这屋子里头一片柔光,于是那所有的家当,还有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宋如是身上,也萦绕着一圈儿柔和的光芒。
华清看着宋如是欲言又止,最后只盯着宋如是脚下踩着的蜀绣金丝绣花鞋看得入神。
“华清,方才你可闻见什么香味了?”宋如是笑道。
“奴婢方才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华清回道。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华清以为如何?”宋如是浅笑。
华清抬起头来,老老实实的说道:“奴婢不会吟诗,但是奴婢最喜欢吃桂花糕。”
宋如是不禁莞尔,“我先前以为你与春花不同,春花性子跳脱,你却是甚为稳重。如今才知你们二人还有一样相同,那便是同样贪吃。”
“桂花糕又软又糯又香,不止奴婢,宝儿也甚是爱吃。”提起宝儿,华清面上神情愈发的柔和起来。
“华清也就是你这样有耐心又柔和的性子才招的宝儿喜欢,那宝儿能够认识你,也是他的福气。”宋如是笑道。
“奴婢能够认识宝儿,也是奴婢的福气。说起来也是巧合,奴婢先前有个弟弟,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奴婢时常梦见阿弟,每每醒来心里头便觉得不痛快。如今有了宝儿,他的模样又有几分像奴婢的阿弟,所以奴婢瞧见他,就像是瞧见了幼时的阿弟,于是一颗心就软了下来。”华清慢慢说道。
宋如是似有所悟,微微点了点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笑着说道:“既然华清你也喜欢吃桂花糕,明日便让清风去买上两斤回来。”
华清面皮一红,口中急声道:“清风腿脚还没有好利索……只怕是出不得门……”
宋如是不由笑道:“清风若是知晓华清你如此紧张于他,只怕会乐得找不到北去了。”
“娘子莫要打趣……其实奴婢今夜来找娘子,却是为了春花姐姐……”华清犹豫道。
宋如是心中有了一番思量,又让华清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坐在绣着宝相花的蜀绣锦垫上,中间的红木案几上搁着一只茶壶。
描金的彩蝶茶壶里头装着的并非茶水,而是凉凉的白开水,宋如是倒了两杯。
华清恭敬的接过了茶盏,低头抿了一口,这才开了腔,“娘子,春花姐姐像是有了身孕……”
宋如是原本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看着那微微荡漾的水,在满屋子烛光的映衬之下,仿佛也有了璀璨稀碎的微光。听到这话,她手上一抖,那荡漾的水,猛地摇曳了起来,她手上一热,却是杯中水撒了出来。
“华清你在胡说什么?这种事情若非确凿,哪里能胡乱言语?没地毁了春花的名声。”宋如是急急说道。
华清搁下手中茶盏,随即站起身来,冲着宋如是行了一礼,口中恭恭敬敬的说道:“娘子,奴婢既然敢与娘子提起此事,自然是已经肯定了此事。何况此事本就是春花姐姐告诉奴婢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