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自小带着桑叶长大,那桑叶虽说是她长姐,因着自小有病,脑筋又有些不大清楚,时不时的就要犯些迷糊。所以桐花虽然年纪略微小些,但也充当起了长姐这一角色。
这姐妹两人自幼死了爹娘,自是早就看透了世间百态,行事间又无人拘束,是以这街坊之间,瞧见桐花,都要道上一声彪悍。
此时此刻,就是这素有彪悍之称的桐花,立在自家房门口,羞红了脸颊。
她扶着门框,进退不得,一条腿待要跨过门槛,瞧见里头那两人,于是这条腿就悬在了半空,如同桐花此时此刻不由自主悬起的心。
再说这屋子里头,穿云与那小贼面对面站着,小贼手中拿着红艳艳的绣着并蒂莲花的大红肚兜,面上带着喜滋滋的神色,而穿云的一双眼睛紧紧盯在肚兜之上,两人嘴巴一张一合,神情热烈正说着什么。
那四角案几上头燃着的油灯,给两人的面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不仅他两人面上,这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灯光里。
穿云半边脸颊隐有笑意,而那贼目鼠眼的贼人,亦是裂开了嘴巴,不知在高兴什么。
桐花目光僵硬的从那两人身上移开,又去看那屋子里头的布置,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都与她离开之时,别无二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突然多出的两人,还有那本该藏在床榻深处的红肚兜。
桐花身子僵硬,目光游离,只呆呆的立在门口。而屋子里头那两人,颇有几分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意味。
“大爷,您有所不知,这屋子的主人,小的倒也认识。都说这桐花姑娘甚是彪悍,但是小人却并不这么认为。”
“小人觉得这桐花姑娘简直是小人见过的最最贤惠之人。大爷你若不信,就且四下瞧瞧,你看这屋子里头的每一样东西都放置的井井有条。”小贼说话间,面上挂着一抹笑。
穿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目光四下一瞧,登时僵立不动。那小贼并没有瞧见桐花,口中笑道:“大爷,你也是怎么了……啊……”
小贼说话间,说着穿云的目光看向门外,正对上桐花狠厉的目光。小贼吓了一跳,手上一松,那红肚兜翩然落地,正落在他的脚边。
于是乎,这屋子里头的突然安静下来。
三人目光游弋,各怀心思,且说穿云最先瞧见桐花,先是一喜,接着又觉心虚,于是目光在那桐花面上一扫,又落在了红彤彤的肚兜上。
而那桐花瞧见穿云目光盯在地上的肚兜上,登时羞得红了脸。
再说那小贼瞧见这两位目光都聚集在脚旁的红肚兜上,也只得低下头去,看着脚边的那一抹红。
屋子里头安静非常,甚至能听到灯油燃烧时,浸了油的棉线,发出的轻微的“噼啪”声。
“噼啪”声过后,油灯上起了灯花,那屋子里头蓦然一亮,愈发照亮了桐花满脸红晕的脸颊,还有那穿云尴尬的面孔,最后照在小贼又青又白的脸上。
话说这小贼做贼也非一日两日,自来谨慎行事,小心翼翼,从未被人抓过包。而此番不仅被人抓包,还被逮了个现行,可谓是对他职业生涯的一次严酷打击,也是对他偷盗技术的严厉考验。
他垂头丧气,似是那霜打的茄子,低着头去看穿云脚上的鹿皮革靴,这一看,他倒是醒过神来,心里一松。
“所谓捉奸捉双,捉贼拿赃,那几样钗环还有一钱银子,都在这热心肠的盗匪身上,他便是要赖也赖不到我的头上……”
小贼这般想着,登时神清气爽,浑身舒态起来,只浑身轻快,偷偷抬眼,去看这桐花的动静。
桐花心里头百转千回,待要冲进去把这两人爆锤一番,待瞧见穿云满是愧疚眼神以后,她这心里头的火气就灭了大半。
她暗叹一声,正想着这股子火气该如何发泄出来,冷不防的瞧见那小贼正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于是桐花心里头方才熄了一半的火气,登时喷涌而出。她抬腿就进了门,快步走到小贼面前,一把揪起小贼的衣襟,口中厉声道:“你这小贼真真是胆大包天,谁人你不好偷,偏偏偷到姑奶**上了。我若是不给你些颜色瞧瞧,你只当姑奶奶好欺负呢!”
桐花说话间,伸出手掌,给那小贼头上抡了两掌。小贼吃痛,口中连连求饶,“桐花姑娘莫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出了人命就记在我的账上,你那八十岁的老母亲便由我来养老送终!”桐花说话间又锤了那小贼两锤。
穿云一旁听着,这才相信这小贼真有个八十岁的老母亲。他心中想着,面上又带出一抹同情。
那小贼被桐花捶得不轻,正自受不住间,一抬眼,看见穿云怜悯的目光。他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口中忍不住宽慰道:“大爷……这桐花姑娘看起来打得厉害……但是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实一点也不疼……大爷……莫要担心小人……”
桐花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感情这小贼竟然觉得不疼。于是,这桐花更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那小贼身上捶的“咚咚”乱响,口中亦是不饶人,“你这小贼既然皮糙肉厚,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此番就让你瞧瞧姑奶奶的厉害!”
桐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接连锤了那小贼几捶,最后还是穿云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住桐花,口中劝道:“桐花姑娘,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他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哪里有那么许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