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怎知是旁人指使我的?”周墨面上神『色』变幻莫测,语气一如之前带着轻松随意。
“你太过心急了些,说话间又太过刻意,表面虽是有模有样,话语当中却是经不起推敲。你既然客居王家,自然住在前院当中,若不是刻意打听,又怎会对后院之事如此清楚?你与我说话间又处处都把话题往我祖母身上扯去,怎能不让人生疑。”宋如是站在廊下,衣袖翩跹,身姿窈窕,面若芙蓉。说话间如同利刃出鞘,带着耀眼的锋芒。
“娘子心思倒是细腻,那套说辞,我自认为没有明显的破绽,没想到竟然被娘子一语道破。其实我对娘子并没有恶意,之所以那般说辞,不过是事出有因。其实我确实是受人之托。”周墨说着,抬眼瞧了瞧厨房的方向。
厨房当中的剁肉声早已停歇,春花与石娘的说笑声也渐有渐无。透过门帘,透过窗棂,一股子肉香逐渐在空气当中散播开来。
“你这话还有一个非常要命的破绽,那便是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永兴坊的?”宋如是挑眉问道。
“娘子虽然不说,但若是真正关心之人自然能够查出你在哪里,长安城虽大,但若是细心查探,总能查到些线索出来的。”
周墨心知,时间紧迫,他不等宋如是答话,便接着说道:“我受婉儿所托,婉儿犹豫许久,仍旧决定把此事告诉娘子。她说这些话由她来说,应该更稳妥些。”
“婉儿?你竟然认识婉儿?”宋如是狐疑地看着周墨。
“娘子莫要想茬了,我与婉儿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之所以与我说起此事,不过是因为此事若从旁人口中说出,恐怕就会变了其中的意味,所以婉儿思虑良久,才下定决心要告诉你此事。另外老夫人的身体比之从前已康健许多,我来得时候,老夫人已能下床走上片刻了。”周墨耳中听着厨房的当中的动静,口中急急的说道。
“多谢周家郎君。婉儿最近可好?”宋如是想到婉儿心中一动,此人既然知晓婉儿,想来话语当中尚有几分真实。
“无妨,我回京已有月余,其实早该把此事说与娘子听的,只是我虽然来过永兴坊,但是娘子的院门却并不好进。”周墨说到这里,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扯着嘴角含笑说道。
“此话何意?”宋如是不解其意,疑『惑』的问道。
“我为防人议论,所以特地选了天擦黑的时机上门,结果我刚准备叩门环,肩膀上便被人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瞧,身后竟然不知何时立了一人。因为天『色』已黑,所以瞧不出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他目光当中的冷意。”
“他伸手提过我的肩膀,我竟然不由自主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一路走了出去,直到后来到了巷子口,他才松开我的肩膀。”周墨说到最后语调渐轻。
“然后呢?”宋如是心中激『荡』,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然后他对我说,若是下次再敢来,便打断我的腿……”周墨黯然说道。
“所以你才退而求其次的找到了壮士?”宋如是面上并没有『露』出一丝丝瞧不起周墨的样子,反而面『色』极为正经地问道。
“那日我在西市上闲逛,经过西市口的时候正瞧见百无聊赖的郎中。我无意间与他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他便开口说出了我的病症。我当场便被他的医术折服,加上实在无聊,所以随着他进了百草堂。”
“我又在无意当中得知他竟然与娘子是街坊,所以我便安心的在百草堂中待了下去。平日里总以为店铺当中的小伙计是下九流的人物,如今做了这行,才发现,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周墨说到『药』房,眼睛登时一亮,他满腹的心得急等着与人交流,但今日时间不多,所以只能强忍着自己那颗躁动的小心脏。
“你想法设法留在百草堂后,发现这几人当中唯有壮士最是容易糊弄,所以你才刻意接近壮士?”宋如是接着说道。
“娘子所料不差,郎中事忙,壮士清闲,春花姑娘每日守着算盘,石娘瞧起来又是个不好惹的,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日日烦扰壮士。如今我也算是功成名就,也可以全身而退了。不过『药』房伙计我还是要继续当下去的,娘子不知,从客人进门该说什么话,以及送客的时候该如何说辞,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周墨说着说着,他的职业病便又犯了。
周墨上面有个兄长,家里的事情自有兄长来『操』心经营。所以周墨自小被家人宠着,每日里醒来只管想着爱喝玩乐便可,每日里虽是活得肆意,内心深处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当了百草堂当中的小伙计,他像是突然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归处,又像是窥破了自己灵魂深处的真实想法。
“你完全可以让春花稍话给我,又何必这般舍近求远?婉儿可曾有别的话给我?”宋如是挑眉问道。
厨房当中的锅子想是已经炖了起来,空气当中的香味愈发浓郁,那股子香味携带着利器,从鼻子进入,在胃中扩散开来,利器一点点的在胃中翻腾,搅得五脏六腑不得安宁,只想快些入口这美味的汤羹。
“因为我也想来瞧瞧娘子,这样才能知道娘子现在过得如何?如此才好给婉儿回话,婉儿她……很担心你。”周墨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荷包,遥遥的对着宋如是说道:“这枚荷包是我临走时,婉儿托我给你带来的。”
宋如是不由走向周墨,她接过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