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夜晚极是漫长,有时一觉醒来,外面仍旧漆黑一片,除了呼啸的风声,竟是安静的没有一丝旁的声音。
郎中很少起夜,今夜却蓦然醒了过来。他睁着眼睛看向头顶的窗幔上的宝相花纹。
许是有月,屋中显得愈发清冷起来,郎中缩在棉被里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宝相花纹。脑海中却是不由的回想起,壮士的话。
壮士为人纯净,但却并不是全无心肝之人。若说此事全是壮士胡思『乱』想联想出来的,倒是也不大可能。如今的问题便出现在樊记首饰店里的那小伙计身上。这小伙计明显是讹上了壮士,只是如今还不知他存的什么样的心思。
按说壮士之前从未瞧见过他,他又是如何认准了壮士,又如何在壮士出现的时候,使计把那枚梅花银簪混与首饰当中,又确保壮士一眼便能瞧见的?
他似是知道些什么,但是每每只告诉壮士一些细枝末节,然后哄壮士拿出一些钱来,无论是一两,三两还是五两,他是见钱便收,不过从他口中说出的线索实在不多。
他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句话,“冬雪还活着”,“他曾在城外十里坡瞧见了冬雪”,“梅花银簪并不是一支而是一对儿。”
这小伙计自然可疑,当然最可疑的是,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在“樊记首饰店”里。
这家店面是谁的?东家是谁?郎中一清二楚,但是那位如今已被送回了庆阳府里的刺史府中,那么如今这一切又是『操』控在谁的手上?
若说是单单为了唬壮士几两银子,那还用不着扯着已死的冬雪出来做筏子,那么这小伙计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黑暗之中,郎中睁着眼睛,脑袋当中异常清醒。但他思索来,思索去,非但没有头绪,反而更加混『乱』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郎中终于打定了主意。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证明冬雪有没有死,若是没死,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若冬雪当真死了,那么又是什么人在利用她的死,『操』纵着这一切?
郎中打定了主意之后,在天『色』朦胧之间,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到郎中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头顶上的宝相花纹清晰异常,他掀开了窗幔一角,屋中已然是一片明亮。郎中静默片刻便穿衣,起身,他出了房门,便瞧见在院中劈柴的壮士。
壮士精神不错,劈柴的动作简单有力,不远处的厨房里炊烟袅袅,想是石娘正在煮饭。郎中挺直身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这才对壮士说道:“壮士醒的倒是早。”
“心中有事,自然睡得不会太久。”壮士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对郎中说道。
郎中瞧着壮士眼下黑青一片,一瞧便是没睡好的模样,郎中心中一叹,宽慰壮士道:“我昨日仔细想了此事,心中已然有了一点想法,等我先去验证一下,而后再做定论。”
“有了想法?不知郎中有了什么想法?此事困扰我许久,若是郎中能够想到解决之法,我定会好好感激郎中。”壮士闻言眼睛一亮,他丢下手中的斧头,走至郎中身前,一脸期待的看向郎中。
“为今之计,只有先证明了冬雪究竟是生是死,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我打算今日先去城外十里坡一趟。”郎中凑在壮士身旁轻声说道。
“去城外十里坡,你莫不是要开棺验尸?”壮士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郎中。
“城外十里坡?你们也要出城去看梅花吗?”石娘提着食盒,从厨房当中走了出来,壮士后面的话她并未听见,只听到壮士头一句的“城外十里坡”。
前几日,她曾听春花说城外十里梅林里的梅花如今开得正旺,虽说石娘对花花草草并不是太感兴趣,但若是能与郎中一同去城外赏梅倒也不错。
“我与壮士有旁的事情,并不是康馈
“那你且说说你与壮士有什么事情偏偏要背着我去?”石娘狐疑的看向眼前这二人。郎中下巴高高扬起,一副欠揍的模样。壮士却是垂着脑袋,瞧不出神『色』来。
“我们能有什么事情背着你,不过是天寒地冻,你在家守着便好,若是实在无聊便出去去寻春花姑娘,或是娘子都行。”郎中说完这话,似是不愿与石娘多说,转身就要回正房。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你们总不至于是背着我,去城外十里梅林瞧梅花吧,或是真有什么事情要做,我也能助你们一二。不说旁的,至少我能够帮壮士拿着这把斧头。”石娘把食盒轻轻搁在地上,快步走到壮士劈柴的地方,一个探身,一个用力,便把劈柴的斧头提了起来。
郎中眼睛一瞪,被“力拔千斤气盖世”的石娘唬了一跳,要知道壮士常用的那把斧头,便是郎中也要用尽全力才能让斧头离地两三寸,看着手拿斧头面不改『色』,一派轻松之『色』的石娘,郎中突然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郎中脑中排山倒海想个不停,他不言语,壮士只得抬头起来应付石娘,待看到石娘手拿斧头,一派轻松的模样。
壮士心中一动,若是石娘跟着去倒也不是不可,毕竟似石娘这般,入得厨房做饭,提得斧头出门的女人也并不多见。
壮士正要开口答应下来,却听到身旁的郎中一叠声的说道:“你胡『乱』凑个什么热闹,你若是在无聊便是绣花,或是做饭,或是出门逛街都可以,唯有此事莫要胡『乱』掺和。”
“什么叫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