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自认为一生见多识广,哪里料到竟会有人于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背着整整一袋子的肚兜,穿行于集市之中。
掌柜的于灯光之下,手拿肚兜,就着烛光,神情惊诧,眼神儿专注。像是看着久别重逢的情人,又像是手握世间至宝。
掌柜的身子僵硬,只等到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他才重新活泛起来,眼前这一包袱当中虽是满满的肚兜,但是好歹料子不错,至于如何在成衣铺子里头光明正大的售卖肚兜,掌柜的复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掌柜的自在沉思,天上的月儿,也似在遥远的天边沉思,那漫天的星辰,自然就是月儿脑海当中溢出的灵光乍现。
月儿之下,有世间繁华,有悲欢离合,有欢歌笑语,自然也有那久别重逢,泪眼朦胧。
且说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的丫鬟春花,好不容易才置办出了一套让人垂涎欲滴的锅子。
她端着锅子,缓缓行于月光之下,手中端着的锅子发出丝丝缕缕让人食指大动的扑鼻香气。
石桌之后,端坐两人,一人风度翩翩,一人皎月之姿,两人如今面对面,一人一手一个桃子,正相顾无言,吃着手中桃子。
春花不愿打破了眼前这种诡异的平静,于是乎刻意放缓了脚步,她还未走至石桌前,那院门却是被人猛然拍起。
春花心头一跳,这拍门的声音不急不缓当中却是带着三分的惆怅与急切。
“春花,锅子可是好了?”许是闻到了香气的宋如是,终于吃完了手中的桃子,看向春花。
“娘子,这锅子的汤底可是奴婢拿了牛骨头熬煮了三个时辰,还有这牛肉也被奴婢片成了薄片,略微下锅一煮,就能入口。”春花面带得意,小心翼翼的把锅子摆放在石桌中间,这才继续说道:“待奴婢去开了门,之后就去取炭燃起锅子。”
那石桌离院门不过几丈远,春花缓缓走了过去,桃粉色的衣裙在月光下,面上一层,似是镀了一层流光。
同样镀上一层流光的还有端坐于树下石桌旁的两人,宋如是身穿胭脂色襦裙,上穿杏色襦衫,如云的乌发在春花的一双巧手之下,高高挽成了望仙髻,髻上自有一对儿簪花琉璃步摇,她耳上坠着一对儿琉璃垂珠耳坠子,一张芙蓉面上薄施粉黛,一颦一笑之间,眼波流转,煞是动人心弦。
而那李诃身穿朱红色澜衫,他平日里素来喜欢清淡颜色,如今朱红色加深,风度翩翩,自有那翩翩佳公子的气势非凡。
“郎君不妨猜猜,来者何人?”宋如是面带狡黠。
“若是猜中了,可有彩头?”李诃轻笑一声。
“若是猜中,自然有彩头。那彩头就是这杯中之物。”宋如是神色认真,自顾自的拿起酒壶,满上了面前酒盏。
“如此甚好。”李诃看向宋如是的目光自是如那三月的春风,四月的天。
宋如是举起酒盏,忍不住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诃顺手接过宋如是手中的酒盏,扬起脖颈一饮而下,而后赞叹道:“这酒入口清冽,回甘回韵,倒是不失为好酒。”
宋如是心中暗道,明明都是喝酒,有人意气风发豪爽无比,有人却是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如此赏心悦目,还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当然她必然不会承认自己喝酒的模样便是意气风发豪爽无比。
“郎君若是觉得此酒好喝,那么这酒必然好喝。”宋如是面容满面,趁着轻拍李诃马屁的同时,又悄然拿起酒壶。
“阿如还不曾猜出门外那人究竟是谁?”李诃先人一步,顺势取走了宋如是手中的酒壶。
“我猜门外那人必是三爷。”宋如是大胆猜测道。
宋如是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了春花的惊呼声,宋如是扭头一看,春花身子僵硬堵在门口,被她堵在门外之人心宽体胖,可不就是朱三爷。
宋如是嫣然一笑,似有星辰落于眼眸之中,“郎君我赢了,如今这壶酒自然就是我的了。”
宋如是一把从李诃手中取走酒壶,而后得意洋洋看向李诃。
李诃似是认命轻叹一声,而后随手从身旁拎起个约莫一斤的酒坛子,口中感概万千道:“如此甚好,那一壶自是阿如的,这一坛酒却是我的。”
宋如是眼睁睁的看着李诃拎起整整一坛子酒,心中不免气闷,但她这人又最是随遇而安,于是便也不再执着于此事,而是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酒盏,就着月光有滋有味的喝起酒来。
而院门口的春花依旧僵在门口,她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门口立着的三爷,她微微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春花……”三爷看到春花不由眯起了眼睛,面上自是一副欢喜的神色。
“三爷……你胖了……”春花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三爷,唯恐突然出现的三爷,又突然消失。
朱三爷不免身子发窘,面上更是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春花……你瘦了……”
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春花却是蓦然湿了眼眶,“三爷……”
“春花……莫哭……快些擦擦眼泪……”三爷手忙脚乱的把怀中抱着的缎子递到春花手中,而后手足无措安慰道。
春花吸溜着鼻子,一脸委屈道:“三爷……你怎么才来……”
三爷若不是瞧见宋如是目光炯炯看向这边,几乎忍不住把春花揽在怀中好生安慰一番,三爷心中的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