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亚父便派人去四周寻觅开阔之旷野,可供六万兵马操练阵法,同时派虎贲军指挥使狄冲率二万兵马并三千虎贲军将申渡牢牢围住。
我与大将军俱想着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便令甘允派人秘密潜入申渡去劝降守城的将领。
第三日上,亚父便带着五万六千人马开赴旷野演练阵法。果然如五妹所言,亚父所创之阵变化繁复,深奥异常,我在高处一连看了几日,只看得头晕目眩,仍是一头雾水,连大概的门道都看不出来。
我想请亚父在纸上画出图形详加解释,亚父却道:“意儿你是主公,何必领会阵法?阵法只需各位将军熟知便可。若是录于纸上,难免有泄密之虞,如此机密之事,还是口述为好。”
他果然分别召各级将领进帐,一一面授机宜,想来除张远外,各人所知,不过是各人带领之部的阵法。
我虽觉亚父此举未免小心过头,但想起斥候如李十七者,也知亚父说的对。
只是尽管有变幻莫测的阵法,我仍是疑惑这五万六千人马如何能对付十几万的大军?亚父却哈哈大笑道:“阵法之用,便在于少对多,步兵对骑兵。若不然,何须阵法?我军兵力若是与敌军相当,正面厮杀即可,若是数倍于敌军,围而歼之即可,又何必如此费心布阵?”
转眼已是十日,我召甘允入帐,道:“已经十日,守城之将还是不肯降么?”
甘允无奈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像呈上,道:“我已探明,申渡守将姓柏名途远,是郭随远房表亲,因此颇得郭随重用,其人有谋有胆,是个忠义之人。他镇守申渡已逾十年,深受城中百姓爱戴。”
我又顺口问道:“他在申渡可有家眷?”
甘允道:“他家中有六旬老母,一妻一妾及两个年幼儿子,都在申渡城内。”
我展开画像看时,见是个方颐浓眉长须的中年男子,神情刚猛果敢,心中不忍,道:“承奉郎,你仍需想个法子劝降他。疏离的厉害你也知晓,一旦我军开始强攻,疏离上了城头,便是一剑一个。如此忠义之人,若是给疏离杀了,实在是可惜。”
甘允苦笑道:“主公,我先后送了三名斥候入城劝降于他,都被他一刀杀了。他是忠义之士,又是郭随表亲,我看实难劝降于他,不如另谋他法。”
我伸手挥退他,却并不死心,召了狄冲进帐,命他每日派一口才伶俐之人,于城门之下好生劝说柏途远投降。
第二十六日深夜,我堪堪入睡,忽闻号角擂鼓之声大作,接着帐外火把纷纷燃起,顿时人声鼎沸,亮光冲天。郭灵匆匆入帐道:“郎君,元帅已下令攻城。”
我忙披衣坐起道:“我军突然深夜攻城,是要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么?”
郭灵将风氅递于我,笑道:“正是如此。郎君可要去阵前观望?”
我点点头,正想叫他去备马,已听得我的长鬃白马在帐外一声嘶鸣。
不愧从小是我的身边之人,这十几年来,我的心思,他总是一清二楚。
到得亚父身边时,言眺和疏离都还未到。狄冲恰从前阵回来禀报军情,沮丧道:“围城已有二十六日,今夜突发猛攻,敌军竟毫未松懈,仍是防得铁桶一般,好叫兄弟们辛苦!”
亚父点头道:“敌军训练有素,柏途远是个人物。”
狄冲又道:“这厮软硬不吃,无论我军如何威逼利诱,不管是许以重金,还是威吓他要屠城,他一概不加理睬,只是每日严守城防。”
亚父淡淡道:“即便他意志再坚定,即便申渡城铜浇铁铸,此番我也要将它拆铜熔铁,踏在马下!”
狄冲扠手告退,回去前阵督战。
眨眼便过两个时辰,我只见一车车的我军尸首与伤兵源源不断从前阵运下,连拉车的马匹都一匹匹神情哀婉,脚步无精打采。
亚父皱眉,截住一个伤兵问道:“敌军军备可还充足?可见疲态?”
伤兵擦了一把面上的淋漓鲜血,道:“未见疲态,弓箭滚木都充足。”
他一眼瞧见我,忙挣扎着欲起身行礼,我忙按住他道:“不必行礼,你好好养伤。”
马嘶声中,萧疏离策马到来。
她正开口欲言,一名亲兵驰马来到亚父面前,下马禀报道:“元帅,狄将军命小的来报,目前为止,我军已伤亡四千人。”
萧疏离看我一眼,只道了一声道:“我去。”便打马去往前阵。
我与亚父对看一眼,忙上马跟上。
后阵的将士见得萧疏离上阵,都是欢声雷动,纷纷叫道:“萧娘子来了!萧娘子来了!”倒是对我毫不在意。
看来欲得军心,还是要亲自上阵。亚父说的不对。
前阵已是城头弩箭射程之内,萧疏离俯身自一名小兵手中抢了一面盾牌,左手盾右手剑,便弃马展开轻功,向着城墙下疾奔而去。顿时城头上飞矢如雨,蝗虫一般纷纷向她射去。我军一名百夫长见是她到了,忙指挥近旁一小队辎重兵在盾牌掩护下将一部云梯推近城墙。
萧疏离左手持盾护体,右手剑挥绞不停,箭矢离她尚三尺远时,早被她剑气激荡开,掉落四周。眨眼间她已疾步登上云梯,正欲飞身上城头,一条长鞭忽地从城墙之上飞卷出来,直击她面门。
普通长鞭不过十几尺长,这条长鞭竟少说也有二十尺。
顷刻间两人已交换了五招,那人竟丝毫不落下风,逼得萧疏离在云梯上腾挪跌宕,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