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令全军连我在内为死难将士服大功之丧,发誓今后行事当慎之又慎,绝不再意气用事。

亚父与张远为瓮城之失向我请罪,我深知这过失中亦有我的一份—若非我一心想要保住柏途远,又怎会令亚父与张远为顾我之意而失了详查?我以战事未完不宜定赏罚为由,只好言相劝,更向亚父表明今后战事只听亚父之言,再不擅自做主。

全军士气沮丧,亚父借演练阵法提升士气,更为逼郭随北逃,将休整之期延长到二十日,一直过了二十日后才又整军出发。

出得申渡,再行几十里地便是广峦。过了广峦往东便是沚皋,出沚皋三百里便是傥州城了。

广峦是宽阔平地,一望无际,我军下一战要攻的便是沚皋了。

连日来几波斥候回营,向亚父禀报各道情形。惠山、起阳皆未破,郭随在傥州城内不见动静。朱袭却联合潘蔚,出兵攻打罗灵通,意图牵制赵储芫,赵储芫出五万兵相助罗灵通。只是朱袭有霍威黄雀在后虎视眈眈,并不敢出重兵,因此围魏救赵之法并不奏效。

又有斥候报葵山西道有两路人马不知何故开战,朱袭与霍威目前只作壁上观。

各道都有消息传来,只郭随处毫无动静,实在令人不解。

我思忖再三,仍是开口问亚父道:“亚父,依你之见,郭随老贼打的到底是何算盘?五支大军攻他,他怎敢无动于衷?”

亚父皱眉沉思,半晌道:“他若不想死,必要各处求救,霍威鞭长莫及,朱袭孤掌难鸣,葵山西道各路诸侯杂而无章,看样子求救无门,他只能集全力直扑一军,若是能大败云崇或巫光便可直上攻赵储芫。”

张远开口道:“他亦可南下直扑我军而后攻取积艳山。”

正此时,又一斥候来报曰:“郭随大将路申将五万军自流雅向东南而来。”

张远一拍大腿道:“这便来了!”

我问张远道:“大将军,我军如今还有多少兵马?”

张远道:“连龙骧军六千骑在内,不到五万人。”

我点点头,看向亚父,亚父却从怀里取出一丸蜡丸并半枚虎符,交于身边亲兵道:“日夜兼程,将此虎符书信送去神浒耿无思将军处,令他即刻率全军赶来广峦相助我军。”

此蜡丸并非当场所制,想必前一日便已备下,因而亚父此令定非仓促所下,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定策。我与各人俱是大吃一惊。

狄冲叫道:“元帅!这是为何?”

王祁道:“路申只有五万兵马,我等何须怕他?”

亚父神色郑重,道:“我军孤军深入,后续粮草为第一命脉,因此不论路申派不派人断我粮道,我军都需派重兵守护粮道,如此一来,我军可战兵力满打满算不过四万人。再者路申不会单军而来,恐怕不止五万人马。”

张远踌躇道:“即便如此,元帅之前拟有阵法,我军日日勤加苦练,又岂会对付不了?”

亚父道:“虽如此,主公在此,还是确保万无一失的好。”

张远看我一眼,肃色道:“是。”

又行了半日,两名东去的斥候来报道:“郭随大将西江狐施贵率兵五万,出青谷,直奔广峦而来。”

言眺变色道:“不好!果然给亚父料中!”

敌军一来便是十万,我军连五万都不到,我虽相信亚父之能,也不禁心中焦虑略生。

我见各人面上都是肃然之色,也不敢随意开口,只向亚父看去,待他发言。

亚父面不变色,沉吟道:“幸有主公的六千龙骧军骑兵在,此地辽阔,正适宜骑兵作战,以一挡十,我军仍大有胜算。”

我方喜了一喜,又有斥候急报曰:“鎏金塔方远华领六万军,出采桂而来!”

三人加在一起,竟有十六万的兵力。

一声马嘶,亚父勒停了坐骑,叹道:“好一个柏途远!若非他瓮城设伏折了我万余人,我的阵法便完备无缺,便是二十万的大军也可斗上一斗。如今差了这一万五千人,回旋间却是捉襟见肘了!”

言眺气哼哼道:“我早知这柏途远是个奸诈的卑鄙小人!说不定他早已知晓亚父练阵之事,才不惜赔上全家在瓮城设伏,好让我军的阵法差了人手!”

此话我却不以为然,柏途远再厉害又怎会知晓亚父之阵缺不得这万余人?他最多便只知道我军练阵之事罢了。

亚父沉吟半晌,缓缓道:“依我看,柏途远极有可能受了郦胜道的密令,要尽全力造成我军最大伤亡,不要说折我军万余人,便是三、五千人,也是好的。”

我心中一凛,更觉这郦胜道是个人才。

张远道:“元帅,我军眼下该如何应对?”

亚父道:“大将军,你可先下令就近寻找水源,在水源上游安营扎寨,以逸待劳。从此刻起,向八个方位派出五倍于平时的斥候,务要探明敌军三人之中谁为主帅,我好修改阵法。”

张远刚刚应得一声,亚父却又道:“兹事体大,你还是传斥候营正、副校尉来见我,我要当面吩咐。”

大军扎营完毕,用过晚膳,我见亚父并无聚将商议之意,便径自前往他的帅帐。

帅帐之内,只有亚父与张远两人,张远向我行礼,我示意他不必多礼。亚父向我微微一笑,道:“意儿,我知你必来。”

我见他笑容毫不轻松,便答道:“敌军势大,我有些放心不下,亚父休怪我多事。”

亚父示意我入座,道:“情形的确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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