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福留在家里看家,让阿萝跟着伺候周宝珍出门:“你跟着你双禄姐姐伺候主子出门,凡是多看多学。主子的手炉记得要时时看着,不热了就赶紧加炭。”说着又将一个包袱交到她手中“这些都是主子出门要用的,拿好了。”
阿萝这会儿已经缓上来了,她本就是个机灵的,见双福说话和气,在主子跟前也有体面,忙笑着应了态度恭敬又不是亲热:“姐姐放心,这些我都晓得的。”
嘱咐完阿萝,双福对着双禄叹了口气:“没办法,就咱们两个,你多看着些吧。”今天已经惹的世子发了一回脾气,若是再出错大家也就不用活了。
周宝珍穿了件秋香色绣花出风毛小袄,下配绛红色鱼鳞百褶裙,这样老气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并不觉得老气,反倒显出几分小女人的妩媚来。梳头的妇人也是康婶在本地找的,按着萧绍的吩咐,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除了三两样精致的钗环,又在鬓边别了一朵红绒花。收拾妥当,周宝珍对了镜子看了看,自己就笑了起来,回身朝萧绍问到:“表哥,像不像个新媳妇?”
“可不就是个新媳妇?”萧绍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她,珍姐儿本就长得好,平日里珠围翠绕自然只有更好看的,可如今这样朴素的打扮萧绍竟也觉得不错,倒真像她自己说的,像是谁家新娶的当家小媳妇。
双禄拿出件莲青色镶灰鼠皮斗篷替她穿上,阿萝屏息上前,小心的将手中那只紫铜刻梅兰竹菊手炉递了上去。阿萝一靠近主子,便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她说不出是什么香,可非常好闻。周宝珍伸手接过那手炉,阿萝只觉得划过自己手背的手指肌肤,柔软滑腻非常。这样一位娇贵的美人,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吧,也难怪冰块似的男主子对了这位少夫人,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不同的。
周宝珍颇为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新面孔,就见她细条身材相貌清秀,打扮的也伶俐,因问到:“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怎么到的府里来的?”
“回少夫人,奴婢阿萝,今年十五了,奴婢家中原是城外的农户,家里穷,爹娘要给哥哥娶亲,想让弟弟上学,便将奴婢卖来了府里。”阿萝嗓音清脆,说到父母为了哥哥弟弟将她卖了的事,脸上也并未显出不平之色,脸上犹带笑意。
周宝珍点点头,不同于锦绣为了替爹爹治病自卖自身,阿萝的父母仅仅是为了家中的男孩便将女孩卖了,说起来她若是觉得不平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如今你家中如何了?”
问起这话,阿萝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显得有些担忧:“哥哥说绝不拿奴婢卖身的钱娶妻,一气之下投军去了,不过奴婢的弟弟已经上学了,学堂的先生夸他有天分,又肯努力很是喜欢呢。”说到弟弟,阿萝脸上的笑容重又鲜活了起来,觉得自己的牺牲并没有白费。
“真是个好姑娘。”周宝珍如此夸了一句“所幸,我们家并不是那等刻薄的人家,你只安心呆着就是了。”
“英英,咱们该走了。”萧绍不耐烦听这些婆婆妈妈的事,这样的丫头全天下不知有多少,也就珍姐儿还当件正经事来听,听完了还要安慰人家。
周宝珍看萧绍的脸色,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天下的可怜人固然多,真正到的了她面前的又有几个?既然到了她眼前那就是缘分,待人好些又何妨?她抬头,冲萧绍甜甜一笑,朝他伸出一只手“表哥,咱们走吧。”
萧绍携了她的手,将她送到马车上,双禄同阿萝两个也跟着上了车,就听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动了起来。
这是阿萝第一次坐马车,心下只觉得新奇又兴奋,当然还有一些忐忑。她从来不知道,马车里头竟是这样精致又舒适的,就连车上的靠垫也是由上好的锦缎缝制而成,一般人便是做衣裳也难得这样好的料子吧。
周宝珍今日特别有说话的兴致,一路上拉着阿萝问些外头的事情,有些事便是双禄这个王府家生子听了,也觉得新鲜的很。
“你可知你哥哥去了何处投军?”周宝珍见阿萝担心自家哥哥,便出言朝她问到,想着或许可以帮她打听一二。
阿萝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村里听说有人在定南王军中,如今已经是百夫长了,村里人投军多半都是奔着他去的,奴婢想着,奴婢哥哥或许也往哪儿去了呢。”
周宝珍同双禄对视一眼,两人笑了起来。双禄眼珠子转了转,朝阿萝问到:“也不知你哥哥叫什么,今年多大了,咱们二爷在外头交游广阔,没准可以替你打听一二。”
“真的?”阿萝惊喜看向双禄,过后又看向周宝珍,见她含笑点头这才说到:“奴婢哥哥叫周青,今年十八了。”
这话一出,就连周宝珍都愣了一下,这也太巧了,怪不得自己一见这丫头就觉得欢喜呢,想来还真是有些缘分的。阿萝见车中两人面上神色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忐忑的看了周宝珍问到:“少夫人,可是奴婢哪里说得不对?”
周宝珍笑了笑没说话,双禄替她解惑:“要说起来,你这丫头运气实在是不错,我们少夫人娘家也姓周呢。”阿萝恍然,原来竟是这样,继而又看向周宝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如此,有了姓名籍贯,想来打听起来来容易的很,你就不要再担心了。”知道这些,甚至都不必通过表哥,回头只叫七星去打听也就是了。
中午实在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