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越说越顺口,根本没注意周心秀皱了眉头,她还要再说,却被打断了。
“三嫂,你这些话最好还是不要说。你也知道咱家没分家,爹娘当家做主,我们做儿女的,听话孝顺是第一。再说了,救济灾民是大好事,咱家力所能及,自然要做,这同娇娇有什么干系?还有,三嫂在城里守铺子辛苦,我们都知道,二嫂也在便宜坊,每天忙不停啊。大嫂伺候家里老少一日三顿饭,也是整日出不了灶间。说起来只有我清闲,但也整日缝棉衣做鞋子,三更睡五更起。三嫂若是觉得累,大嫂和二嫂不成,我倒是可以同三嫂调换一下。我去守铺子,三嫂回老宅来住几月,你看怎么样?”
“这…这,我也不是说这个啊。”
王燕平日见惯了周心秀笑眯眯的模样,突然被她劈头盖脸一顿反驳,很是有些不能接受。
可惜,周心秀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去了董氏身边帮忙了。留下林安这小子,手里握着铅笔,也不说话,只用黑漆漆的眼睛安静望着三婶。
王燕被看得心虚,想着同盟军没有拉拢,反倒所有话都被老大家孩子听个整齐,不必说晚上赵氏肯定会知道。
就以赵氏把闺女恨不得含嘴里都怕化了的架势,到时候说不定要找她吵架,她这小身板,估计都不够赵氏一把掐的…
这般想着,她就果断撤退了。
好在雇来的马车还没走,车夫同村人讨了水正在喂马,眼见王燕还要回城,也欢喜再做一趟生意。
于是,很快,王燕就坐了马车迅速逃离了老宅。
董氏忙完,寻了一圈儿不见王燕,就问小儿媳,“你三嫂呢?”
周心秀不是个会说坏话的,就道,“许是城里铺子忙,又回去了吧?”
“那怎么不打个招呼,”董氏有些不高兴,但她也没有把王燕留下看着添堵的爱好,于是转而又道,“行了,她走了就走了,留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心秀想了想,还是给婆婆提了个醒儿,“三嫂方才同我闲话儿几句,好似有些心疼家里拿粮食救灾民。”
“她干什么不心疼啊,秋风把咱家院子里的落叶吹走,她都觉得被北风占便宜,她吃亏了。不用管她,家里有我和你爹做主呢,她再说什么,让她来找我,你别跟着上火。”
董氏霸气的挥挥手,直接喊了赵氏把家里的点心都拿出来,院子里帮忙的妇人每人分上几块垫垫肚子,就算林家的谢礼了。毕竟这个时候,家里忙乱,开伙做饭请大伙儿吃一顿有些不现实。
众人自然也不会挑拣这个,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挨饿受冻,时刻担心命不久矣的滋味,他们也尝过。
如今林家全力救济灾民,那可是积德的大好事,她们帮不上粮食和用物,但出点儿力气总是应该的。
所有,众人接了点心,就笑嘻嘻揣回去给家里的小闺女香香嘴巴。
小子们都在学堂读书,林家厚道,平日饭菜里常有肉片,点心也偶尔会见到。倒是苦了家里的小丫头们,所以妇人们也多疼闺女几分。毕竟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能像林家护娇娇那般如珠如宝,但两块点心还是能从嘴里省下给闺女的。
这一日忙碌过去,待得晚上那顿粥舍完,灶头的大锅里换了满满的水,烧开留着灾民们随意取用,林家人就要离开了。
早晨运来的粮食,只剩了半袋子,老爷子也没让带走,照旧堆在角落,用油布罩了起来。
有人担心灾民们夜里会把粮食偷走,老爷子却是摆摆手。
林保架着马车,路上同王燕的马车错身而过,王燕自然不敢露出脸来,林保急着回家,也就都没有说话。
待得到了老宅,赵氏已经带了大莲,麻利的做好了饭菜。
一家人洗去一身风尘,团团围坐吃着热饭菜,想着白日里那些灾民的惨状,都是分外珍惜眼前的幸福。
就是平日跳脱多话儿的林护几个都是安静的拨着饭菜,掉桌上的饭粒,也赶紧捡起来送进嘴里。
林老爷子看在眼里,手里端着酒碗,滋溜喝一口,长舒一口酒气,身上的疲惫也就彻底消失了。
饭后,赵氏几个麻利的撤了桌子,火炉里添了木绊子,燃烧得红彤彤。老爷子点了烟袋锅儿,问起学堂里的安排。
“那些孩子的住处可是都安顿好了?”
董氏想起晌午时候突然接了一群孩子,家里何等慌乱,她就忍不住瞪了老爷子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你一拍脑子就决定了,倒是惹得家里兵荒马乱。那么多孩子,吃饭还好说,多送灶堂几袋子米就是了,但住处怎么好安排?就是被褥也没那么多啊,还是村里各家帮忙凑的。孩子们身上也不干净,又烧水挨个洗一通,各家媳妇儿可是累个半死。明儿个还要记得,寻些东西给她们分分,总不好让人家白挨累。”
老爷子这会儿听老伴儿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了,但一家之主,他怎么也不能开口道歉。
娇娇这个鬼精灵赶紧抱了奶奶的胳膊撒娇,嚷道,“奶奶,是我让爷爷把那些小哥哥小姐姐哥们要出,都需要有人在跟前照料啊。还有我,也想像清识字了,以后挑好的出来,总比外边买的要放心。”
“是啊,娇娇这话可是有道理。”
果然老太太轻易就被孙女劝服了,抱了孙女坐在怀里,笑道,“家里越来越好,俺家娇娇将来可是要做大小姐的,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让那些孩子好好学,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