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间里,刘氏和周心秀正在煮饺子,王燕烧火。不知是不是想念林大河了,还是打了什么小算盘,王燕添了一把柴在灶堂里,顺口说道,“可怜仁哥儿义哥儿和礼哥儿了,大过年的都见不到爹爹。说起来,大河也是揽了太多活计在身上,忙得年夜饭都不能回来吃。”
周心秀和刘氏笑着听,也不怎么应声,惹得王燕更是抱怨不停,“你说,都是家里的生意,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至于这么忙吗。做好了,是应当。做不好,怕是还要落埋怨。”
刘氏实在听不下去,手里的捞了几个白生生的饺子,伸手在饺子肚子上戳了戳,眼见有些宣软,这才说道,“他三婶,听说大河年后会带仁哥儿义哥儿去府城,不知大河说没说让你跟着一起去?”
这话着实戳了王燕的肺管子,以林大河对她的厌恶,平日见到她都恨不得不抬眼皮,又怎么可能带她去府城?
但她若是不去,万一林大河在府城看中了什么女人,她岂不是平白多了几个姐妹。
虽说林家有不纳妾的规矩,可林大河不纳进门,养在外边,或者干脆就是日日泡在青楼。她还能拿他怎么样,说不得只能请家里人做主了,别无他法。
这般想着,她又后悔方才不该一时犯了小心眼儿,又挤兑妯娌,于是赶紧笑着起身,一把抢了刘氏手里妯娌,麻利的盛饺子,“哎呀,这事以后再说,大河不回来,我们也没商量呢。来,来,咱们赶紧加把劲,长辈都起了,一会儿该肚子饿了。”
周心秀站在后边,忍不住低头笑了,末了冲着二嫂比了比大拇指。
刘氏抹了一把鬓角,也是笑了。
若是原来,她心里即便不舒坦,也不知道怎么怼回去。但如今在城里守着便宜坊,多少也算见了些市面,一个小心眼儿的妯娌,对付起来,还不在话下。
待得冯氏扯了娇娇进来,王燕也是热情的招呼,“哎呀,娇娇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进来干什么,这里活计有我们呢,用不到你一个小丫头。”
娇娇听得惊奇,拿眼睛去扫偷笑的二婶和四婶,心里猜到大概,就笑嘻嘻送了一记甜枣,“还是三婶最疼我了!”
倒是冯氏不知道其中缘由,笑着撵闺女去烧火,“她三婶可别惯着这丫头了,整日除了吃就是睡,比猪过得都轻松。”
娇娇冲着老娘吐吐舌头,低头望着灶堂里的红红火火,笑的更甜。
谁家的日子,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但总是热闹的。
待得一家子吃了饺子,春芬等丫头小子,早早赶回来伺候。
林家的大门刚刚打开,就被涌来拜年的乡亲们踩破了门槛。
原本林大海还要带着兄弟侄儿去给里正和族老们拜年,不想他们居然也来了。
林五爷是个爽快的脾气,大嗓门嚷道,“我们也不耐烦在家里坐着,还要小辈儿们跑来跑去,不如凑大哥这里来,捞两块点心吃,人多也热闹。”
林老爷子自然高兴,就道,“好啊,点心茶水管够,中午时候也别走了,家里摆酒,咱们喝个不醉不归。”
“对,大哥太知道我们的心思了,老五哪里是来蹭点心,其实就是奔着好酒来的。”
林三爷也是笑着凑趣,林五爷自然不承认,难得看长辈们儿斗嘴,小辈儿也是看的乐呵呵。
董氏和几个儿媳早就准备了很多的点心和五香瓜子,炒花生,还有点心铺子里卖的的最好的小米锅巴和米酥糖,果味糖。
最重要的是红纸裁剪黏贴的一个个红包,但凡有小子上门来磕头,就一人一个红包,一把糖,再揣一兜的瓜子花生,乐得小子们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待得打开红包一看,小子更是喜得不成样子。红包里,足足装了二十文钱。
相对于自家老娘塞来的两文钱,这绝对是笔巨款了。为免老娘打着帮忙保管的旗号,再把这笔巨款没收,小子们几乎毫不迟疑的就跑掉了。
待得他们老娘知道消息,拎着耳朵讨要的时候,铜钱早被小子们藏去了某个树洞或者秘密基地。
然后家里男人们就会扯着媳妇儿替儿子说话,“行了,不就是几文钱吗,大过年的,就当然给孩子们高兴一下了。先前大伯可是说了,出了正月十五,就让大海哥带着大伙儿学沤肥,然后还要开苗圃,育秧苗了。你也看到大伯家今年打了多少稻子,咱家秋日时候肯定也不差,到时候卖了银子给你买根银簪子,如今就别抠儿子的几文钱了。”
“真的?”女人欢喜的亮了眼睛,立刻就放了对老爹千万个感激的儿子。
“大伯真这么说,那可太好了。能不能种出那个带香味的稻草啊,到时候再编些东西卖去城里,银子就更多了。”
“不能,大伯说了,那种带香味的稻草,不是想种就能种的,他家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的。我听着,好像还是同山神庙有些干系呢。不过,大伯一家待咱们族人从来不差,你没看狗剩子几个都跟着地窨子那边学手艺呢吗,到时候想用跟大伯讨一些就成了。”
男人满不在乎,想着秋日时候自家田里也有满田的金黄稻子,他就欢喜的眯了眼睛。
倒是女人,听说山神庙几个字,也是收起了小心思,说道,“我拾掇一下,一会儿也给山神上香去。求山神保佑今年风调雨顺啊!”
“去吧,早点回来。”
这样的对话,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说。于是,女人到村口的时候,就遇到了好多同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