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跟在林老爷子身后的农人们也是呼喝着,“到底为什么围了学堂,小子们都在读书,年纪小,吓坏孩子怎么办?”
这话说的实在亏心,长耳朵的都听见门里在高声喊着抄家伙呢,别说孩子们吓到,反倒兴奋地嗷嗷叫,同小狼一般。
但护犊子是身为爹娘的天性,我儿子就是钢筋铁骨,天上落个雨滴到他头上,那也怕打疼了。
更何况如今是一大群兵卒围了学堂,这可比雨点儿厉害多了。
赵盛骑在马上,大太阳晒得他头晕,听得这些话,很是有些不能置信。甚至一度以为,他是听错了。
怪不得人家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北地百姓彪悍,根本不讲理。
如今看来,这话真是没错。
他堂堂大越巡风使,带着府兵前来抓人,居然被一群泥腿子和更大一群小崽子拦在门外。他们不但没有半点儿惧怕,反倒闹着要打出来…
这若是传扬出去,别说他的脸面,就是整个赵家都要抬不起头了!
“大人,你看,这些刁民就是这么嚣张。”李德成怎么会放过这个挑拨的机会,上前两步,手里马鞭指了林家村众人,骂道,“大人,您今日若是不多带兵卒,怕是这会儿都被他们打伤了。他们明知道姚家父子是皇上下旨发配来服苦役,偏偏还敢把人接来做先生,这就是抗旨不尊,蔑视皇权,这恐怕是要造反啊!大人,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大刑之下,没人能死扛,说不定还会问出一些隐情。到时候,大人端了北地造反叛逆的老窝,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不等赵盛应声,林老爷子已经是忍耐不住了。当初他同意把姚先生接来的时候,就盘算过事发之时的应对。
但在他看来,林家一来没犯律法,二来也没帮着姚家父子翻案,不过是请人来学堂教学童,这也是姚家父子为大越开启民智出力,将功折罪。
就算林家有罪,也罪不至死。
可如今,李德成开口就扣了林家村众人一个谋反叛逆的大帽子,这简直要把林家村老少抄家灭族。
这是多大的仇恨啊,才能让他如此狠毒?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崽子?你凭什么说林家谋反,上下嘴皮子一动,就给林家扣造反的帽子,你当你是皇上啊。就是皇上也要看证据,难道你比皇上都厉害不成!”
林老爷子嘴巴也是锋利,几句话就把李德成也扣了一个更大的帽子。
这时候,林大山已经开了院门,只扫了李德成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初那个要进学堂的新犯人,于是就高声道,“爹,这是石场新来的犯人!”
“对,他是昨晚逃走的犯人!”
周老爹带了楚东和沈康两个终于气喘吁吁赶到了,身后还跟了赵家屯的赵三爷一家子,外带很多乡亲。
他们赶来的路上,招呼了一声,路旁稻田里忙碌的赵家屯人,听说学堂有麻烦,哪里还会耽搁,一传十,十传百,就都聚了过来。
这般,众人聚在一起,加者林家村里老少也赶了过来,足有二三百号,气势完全不输赵盛一行啊。
楼县令眼见事情不好,就硬着头皮,在中间劝说,“赵大人消消气,乡亲们也不要多想。都是误会,说起来也是听说姚先生在这里教书,皇上当初下旨是要姚先生服苦役,他们这般随便出入,在此教书,可是违背圣命,所以,本官和赵大人接了消息,才过来看看。
不论如何,先把姚先生他们送回石场,然后我们上书京都,看看这事如何处置?”
这话实在是客气,很有几分大事化小,小事化小的架势,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就是周老爹都脸色好了很多,只要今日这事不是立刻闹起来,他就有缓冲的余地。处置的好,他也不过是被撵回家做个平头百姓。闺女出嫁了,他们老两口,如何都活得好。
就是楚东和沈康也眼神冷冷的望向李德成,盘算着一会儿抓了他回去,必定打断他的狗腿。
李德成本能的感到了危险,他扯了脖子就喊起来,“不行,赵大人。今日这事轻轻放过,到时候怕是整个大越都要传扬堂堂巡风使怕了一群泥腿子。而且姚家父子不服苦役,私自离开矿场,这是大罪!从管事到差官都是他们的同伙,林家更是窝藏重犯!这不是反叛,是什么?
今日一定要抓人,否则他们把人往山上一送,以后就说您发了癔症,谁能帮你作证?这些泥腿子都是一伙儿的,县令和兵卒们都是本地的,难道还会帮您一个外人!大人,一定要抓人回去!”
赵盛本来就觉得被扫了威风,憋了一肚子的气,又打定主意要抓林家人问询当日售卖重宝一事,就是李德成不说,他也一定要抓人!
“来人!林家窝藏重犯,密谋造反,把这个林大山抓起来,姚家父子押送回山上!”
楼县令听着不好,还要说和几句,却被赵盛眼底的狠厉惊得把话吞了回去。
姚老先生一直皱着眉头,这会儿就走了出来,拦阻道,“我们父子私自出石场,罪责深重,大人想打想罚,我们父子没有异议。但林家…是被我们威逼,才收留我们进学堂,谈不上窝藏重犯,更没有密谋造反。还请这位大人收回成命!”
姚长鸣也是气的脸色发黑,既然事发,他们父子担责,这是应该的。但赵盛上来就扣了林家谋反的罪责,打算把林家一网打尽,就实在太过狠毒了。
若是因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