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倒也没隐瞒,就道,“丞相一系把持朝政,丞相堂弟王忠稳坐兵部尚书多年,如今出征战死,兵权旁落,丞相一系不甘心,要拿回兵权,或者左右兵权的归属。”
林安不动声色的道谢,待得周兴出去,他立刻被赵三生抓了袖子,“师弟,出了什么事?”
林安神色有些复杂,说实话,当初离家之前,娇娇说起过她在那处神秘之地有个同伴,就是落难的八皇子,他倒是没有忘记。但潜意识总觉得,这么多年了,那人不定去了哪里,娇娇兴许也变了心意。
但山长说起八皇子以三千困饿五日的兵卒反击两万蛮人大胜,他总觉得这其中有娇娇的手笔。若是他们两人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那娇娇的名节…根本无从谈起,只能嫁给这位八皇子。
他们兄弟没有不守诺言,不愿护着妹妹的心思。但八皇子如今就已经是非缠身,以后还不定要面对多少风险。而娇娇,他们的妹妹,注定要参与这一切,共同承受这一切…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就烦躁的咬了嘴唇。相处日久,赵三生太熟悉他这个习惯,就追问道,“师弟,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安就是同赵三生再亲如兄弟,也不好说起妹妹同旁人单独相处几年之事啊。于是只能低声应道,“师兄,这事涉及到娇娇,我不好多说。但咱们这次一定要帮这位八皇子,然后此事了结,尽快赶回北茅去。若是娇娇同意,我到时候一定同师兄说清楚。”
赵三生听得皱眉,心头把八皇子三个字翻来调去的咀嚼,总觉得有些不舒坦。但他还是应道“好,你打算如何做?”
师兄弟两个凑在一起,低声商议了好久,直到周兴来催促,林安才换了新的棉袍,重新回书房去了。
岳麓书院虽然开院不过四十年,但桃李满天下,而且能人辈出,又因为周山长脾气刚直不阿,维护弟子,上行下效,整个书院极为团结。
如今山长刚到京都就下帖相召,在京都的弟子就都赶来了,除了外放的,官职达到四品以上的,足足剩了十二个在京都,包括那位唐风唐御史。
这些弟子年岁最大也有四十岁了,年岁最轻也有三十。毕竟官职这东西,除了才华卓越,也要熬资历。
即便如此,这些弟子也多半还是借了家族的势力,才会在在这个年纪,坐稳三品四品的位置。
而如今,周山长一声召唤,他们就冒着被家族惩罚诟病的风险,齐齐赶了过来,不得不说,岳麓书院的向心力实在让人佩服。
其余在座的还有五六个白胡子老先生,年岁同周山长差不多,许是眼神有些不好,偶尔眯着眼睛望向岳麓这十二个弟子,他们都是忍不住羡慕。
坐在左侧首位的老先生姓古,是弘文馆的大学士,当初同姚老先生共事,常以姚老先生半个弟子自称,这会儿就笑道,“山长今日请我们上门,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眼红您这一班弟子的吧?”
他对面的老先生是国子监的监正,也是笑道,“山长不是说请我们赏雪作诗吗?”
“山长这会儿可没有作诗的闲情雅致,怕是心里急的火烧火撩了。”
一个红脸老先生打趣,惹得周山长笑骂,“好啊,一会儿人就把你这个老鱼头烤了!”
众人都是笑起来,因为红脸老先生姓于,是太学的教授,一辈子喜好读书,同周家是世交,几乎是和周山长一起从娃子活到如今满头白发,两人常斗嘴,分外亲近。
正巧这时,周兴带了赵三生和林安进门,周山长眼睛就是一亮,笑道,“先不说别的,老夫同你们再献献宝儿。这是我新收的两个核心弟子,今日趁这个机会,带出来让你们认识一下。”
说罢,他又望向赵三生和林安,说道,“为师身边几位是弘文馆、太学和国子监的先生,其余都是你们的师兄。”
赵三生同林安赶紧上前,恭敬行礼,“林安(赵三生)给先生们问好,祝先生们身体康健。给师兄们问好,愿师兄们心想事成。”
出门做客,一般为了备着遇见主家的小辈儿,客人都会提前准备一些小物件儿。
周家的女眷在后边,自然看不到,多半都是遇到周家的孙儿。所以,众人提前备下的都是些玉佩、香墨、湖笔之类。
这会儿周山长一口气推出两个新弟子,众人好奇,倒也没有为难,纷纷拿出东西做见面礼。
周兴早就吩咐了两个小厮,端了托盘站在赵三生和林安身后,这会儿帮忙接了见面礼,两人只要恭敬行礼道谢就好。
轮到坐在末位的周大老爷和周二老爷的时候,周二老爷还好,摘了一块玉佩和一个扳指而。但周大老爷却极无礼的,在托盘里扔了两块银子。
银子敲在托盘上的声音清脆,赵三生又同林安站在山长身后伺候,那托盘就放到了山长旁边的桌子上。于是众人也都看清了周大老的“无礼”,有人皱眉,有人低头喝茶装作看不到。
树大分枝,家家如此,谁也保不齐哪个枝杈长着长着就烂掉了。
显见,周家这棵大树上,长房这支儿已经不成了。
周山长神色不好,刚刚极力忍下喝骂长子的心思,就见长子又吩咐小厮出去,没过片刻,三孙儿就低眉顺眼进来,站在长子的身后。
儿孙这是恼了他把赵三生和林安叫进来,却不准许自家人列席。
他心里长长叹气,枉他身为岳麓的山长,却连自家孙儿都没教导好。若是资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