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哥儿,你明日就去林家一趟,让林家那个老汉来咱们家里赔罪,不懂礼数的泥腿子,当真可恨!”
周大老爷气哼哼指使儿子,惹得周栋实在忍不住了,跳起来嚷道,“父亲,林家老爷子如今是国公,你不过是个五品散官,凭什么要人家上门赔罪?再说了,林家哪里做错了,先前我回来请你们帮林家,你们怎么说的?看不起林家是小门小户!
如今林家得了封赏,给恩人送谢礼,你们又贪心了!当初想什么了?再说了,就算对林家有恩,那也是祖父,同你们半点儿干系没有。
你们能豁出这个脸皮讨谢礼,我可不成!要去,也是你们去,我绝对不去!”
说着话儿,他一摔门就跑了,留下众人都是惊怒。要知道,放在以前,这事儿怕是他的第一个开骂了,如今不但不向着自家人,反倒忤逆长辈,为林家说话。
难道是在林家住了俩月,被林家下了什么mí_yào?
不提众人如何恼怒,盘算着请大夫给周栋看病,只说周栋回到自己院子,越想越生气,真是一刻都不想多留,干脆一狠心,趁着夜色深沉,直接绕去花园,摸黑儿爬树翻出了高墙。
又一路避过巡夜的兵卒,跑去城墙根儿蹲了半袖,待得早晨掺杂在第一波出城的百姓之中,再徒步走到林家落脚的农庄,他真是又累又饿,几乎要昏倒。
农庄里的伤兵们从草原回来,多少都落下点儿毛病,就是身处京都之外的农庄,绝对不会有敌人夜袭,但他们依旧组织巡逻队,轮换值守。
周栋摔倒在农庄外没有片刻,就被巡逻的兵卒们发现了。
幸好他还能说几句话,否则兵卒们都要把他当探子抓起来了。
这倒也不是兵卒们夸张,林家作为大越突然冒出来的新贵,人人都是好奇不已,只不过这好奇分了善意和恶意罢了。
这事儿不用侯爷吩咐,兵卒们就自动自发的加强巡逻了。
林家老少正围着桌子,准备吃早饭。
先前一路风吹雪大的,千里跋涉到京都,虽然有乡亲们百般照料,但关在笼子里不得自由,对林家老少来说的都是一次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摧残,所以如今大石头落地,无论是娇娇还是冯氏,都是挖空心思准备饭菜,每顿都争取把饭桌儿压塌。极力想要家里人吃好吃多,迅速把先前的苦痛补回来。
今日早起,这娘俩儿不但包了鸡肉蘑菇小馄饨,蒸了鲅鱼烧麦,熬了骨汤配了嫩绿的小白菜和粉丝,甚至担心老爷子几个吃不饱,又额外烙了金黄的发面饼。一张大饼直径足有两尺,切成三角块,装在草编筐子里,真是怎么看怎么淌口水。
夜岚嗅着香味,练完武,简单洗漱一下就跑了过来。老爷子见此,鼻子哼了一声,倒也没拦着。
不得不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先前还看这个突然冒出来,霸占了家里饭桌一席之地的小子,怎么都不顺眼,不过三两日,他若是不再饭桌儿上,又觉得少些什么…
众人正等着老爷子开筷子吃饭,就有兵卒来拍门,直接把周栋像死狗一样扛在肩上送了进来。
“老太爷,这小子说姓周,跑来做客。但我们瞧着模样有些狼狈,不像什么好人,就特意送来给您看看。”
不等老爷子起身去辨认,离得门口最近的娇娇就嚷道,“哎呀,这是周栋哥啊,怎么这个样子,可是路上被打劫了?”
许是知道到了地方,周栋这会儿缓过来很多,应道,“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可累死我了!”
冯氏赶紧端了半凉的骨汤,喂了他几口,心疼道,“你这孩子,家里是缺了马车还是缺了仆人啊,怎么自己跑来,天寒地冻的,万一出了事,我们可怎么跟山长他老人家交代。”
周栋贪婪的捧了汤碗,一口气喝干,末了舔舔嘴唇,神色更好了。听得这话,他就委屈道,“大婶子,我不回去,我爷爷回来之前,我都住在咱家了。”
“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先去换件衣衫,回来把饭吃了,有话慢慢说。”
冯氏跑去取了一套林安的衣裤,又喊了门外的小厮伺候周栋去梳洗。
几个兵卒见此,就抱拳道,“既然是老太爷家的客人,我们就放心了。”
说罢,他们就要告辞。
娇娇赶紧端了草筐子,挨个儿捡了黄金大饼塞到他们手里,“叔叔们没吃饭吧,先拿块发面饼垫垫肚子。”
几个兵卒有些不好意思,推辞道,“不用了,我们回去也吃饭了。”
老爷子也是上前帮忙,笑道,“给你们就拿着,自己兄弟客气什么。这次就算了,过个十日半月我家小子们都回来了,还要开流水席呢,到时候再好好请兄弟们吃一顿。”
兵卒们听得这话,也就把发面饼接了下来,应道,“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老太爷平时有什么事,可一定记得喊我们一声。”
“放心,有事跑不了你们帮忙。”
兵卒们说笑着,一边咬着发面饼,一边出门去了。
这会儿周栋也拾掇完了,小跑过来就坐到了桌子边,这才发现夜岚也在座儿,他赶紧起身就要行礼,却被回身的老爷子按住了,“坐下,该吃就吃,别客套。你们在外边怎样,我不管,但是在我们家里,都是一样的小子,不行跪来跪去那一套。”
“是啊,要是讲那些规矩,家里人就生分了。”
董氏也是帮腔儿,笑道,“栋哥儿赶紧吃,吃饱了跟着你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