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达恩猛地转过头。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路灯之所以还亮着，不是因为它们应该亮着，更不是给他提供的福利，而是因为，若不是有着这些路灯的存在，他根本就看不到那些黑影。
是陷阱？是诱饵？还是……
他抿了抿嘴唇，感觉浑身发寒。
他觉得自己是中了一个巨大的圈套，整个世界都对他充满了恶意。
他看向其中的一盏路灯。
那路灯的灯光看上去，明显比平时暗淡。
到底是谁要如此陷害我？
他哆哆嗦嗦地站在路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家吗？还是，去医院……不，去那所学校问个清楚？
他转过头，看向学校的操场。
黑影们整整齐齐地做着广播体操。
整齐得……有些过了头。
太整齐了……简直就像，同一个人被复制了几百次……
就这样看了不知多久，袁达恩突然哆嗦了一下，而后清醒了过来。
我在干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这个世界难道还能真的有鬼不成？
袁达恩给自己壮了壮胆，向那不知是医院还是学校的方向走去。
越是接近大门，他就越是觉得空地上的那些黑影……不像人类。
从体型来看，毫无疑问都是一些小孩子。但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所学校在大半夜做广播体操，而且教学楼里连半点光亮也没有。
广播体操的音乐还在继续。
袁达恩强迫自己继续向前。
他要找学校的负责人问个清楚，为什么要如此扰民。
走进大门，那些黑影距离他已经不到五米。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向那些“东西”，快步走向大楼。
来到大楼入口处，他才发现，门上方还挂着“住院处”的牌子，而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改为“教学楼”。
门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地面是大理石铺就的，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一声极为明显的响声。
空旷的大厅将他的脚步声无限放大，并且不断地重复着。
他突然感觉自己不是走在一个大厅里，而是走在一个硕大的山洞中，方圆几百里内没有人烟。不，不要说人，连动物也没有。
这根本就是一片死亡地带。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袁达恩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开始僵硬了，但他仍是咬牙继续前行。
内心深处，他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没有鬼。
他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来过这家医院，来过好几次，昨天还来看望过白柳，对这座楼还算熟悉。
他知道院长的办公室在四楼最里端，是一个有落地窗的大房间。
想来，现在改成了学校，院长办公室应该也变成了校长办公室了。
他将手放在楼梯扶手上，不断向上攀登。
他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是吓得他魂不附体。
他身后的台阶，竟然消失了，自己右脚的后面，就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啊！”
他怪叫一声，立刻加快了步伐。
他害怕，如果自己跑得慢一些，会不会也会随着那些台阶消失。
他极速地跑到了四楼，向走廊最里端跑去。
院长办公室，就在眼前。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撞开了门，而后又像是怕被人追上一般立刻将门关闭。
院长的办公室面积很大，再加上安装了落地窗，如果是在白天，想必采光很好。可是现在，这里也只不过是比走廊里略微亮了一些罢了。
里面没有人。
袁达恩来到落地窗边，向外看去。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空地上的黑影。
整齐的队列，整齐的动作。
所有的黑影都在随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声做着动作，起起伏伏，如同无声的黑色浪潮。
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黑影们也恢复了站立不动的姿势。
袁达恩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吓了一跳。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才真正让他感觉到了恐怖。
那些黑影，齐刷刷地抬起了头，看向他。
它们原本纯黑色的头部，蓦地出现了血红色的眼睛。
几百只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带着恶意，同时也带着嘲弄。
“啊啊啊！！”
袁达恩转身便跑。
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不知道是医院还是学校的地方。
不，或许两个都不是。这里是……地狱！
他的脚步突然停止了。
在他转过身刚刚跑了一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从身高来看，那只可能是一个婴儿。可是，那婴儿的四肢全部都是扭曲的，看上去简直像是西方传说中的怪物。而它的脸，则是灰白色的，如同死去多日的尸体，但它……却在笑。
“啊啊啊啊啊啊！！！！”
袁达恩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
他已经分不清，午夜经历的那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如同弹簧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快步来到窗边，看向马路对面的大楼。
天光早已大亮，这给了他一些勇气。
不过，从窗子看过去，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而后在网络上搜索了起来。
“漆莲”，“第四医院”，“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