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珈蓝望着此时温婉贤良的怀墨染,忍不住称赞道:“太子妃真是招人喜爱,我原以为太子殿下就喜欢你那泼辣劲儿,没想到原来你还能如此温柔体贴。”
怀墨染浅笑不语,而百里邺恒则是一脸骄傲道:“我家娘子,可是一盘解不完的棋,她有千百个面,每一面,都让本王欲罢不能哪。”
床榻上,沈画依的身子微微一僵,她有些哀怨的望向此时因怀墨染而满面春风的百里邺恒,心中渐渐起了一层涟漪。
“来,张嘴。”怀墨染的声音温软好听,就好似那开在阳光下的栀子花,花瓣温软,香气袭人,令人想无视都不能。
沈画依毕竟不是普通角色,遂她很快便收回目光,而后张开嘴巴,任由怀墨染“关怀备至”的喂她喝药,可当她望向对面女子的双眸时,心中却猛然一沉,因为,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好似被看穿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难受。
“啪……”沈画依突然扬手将那银勺连同那碗一起打翻,这一举动,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已,就连她自己都是一脸的惊诧,待反应过来,她有些慌张道:“对不起……”
夜珈蓝和百里邺恒一并奔了过来,只是所奔的人不同罢了。
“娘子,有没有被烫到?”百里邺恒率先来到怀墨染的身边,而后将她抱出帷幔,并一脸关切的四处检查着,直到确保她并无一分大碍,这才放心的将她放下来,然他的脸上依旧带了一分怒气,转眸冷冷的瞪着沈画依,高声质问道:“大祭司,娘子好心喂你喝药,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
沈画依浑身一震,一双眸子里写了几分沉痛,她垂下眼帘,双手紧紧扣着床畔,咬牙沉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我只是想自己接勺子,却不想力气大了些,还望你们见谅。”
夜珈蓝此时就在她的身边,他甚至清晰地看到她那清瘦的娇躯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他的眉头不由紧紧地蹙起来,一双眸子里,冷意一闪而过,而后他抬眸,冷声道:“还不快将这里收拾了!”
那丫鬟这才慌忙上前收拾,而夜珈蓝看叶不看沈画依,起身来到怀墨染的身边,温润浅笑道:“太子妃,你没事吧?”
怀墨染摇摇头,她从腰间抽出锦帕,一边擦去拇指上残留的一点汤汁,一边漫不经心的向沈画依望去,依旧柔声细语道:“不妨事,只可惜了可汗熬的那碗汤药。”
百里邺恒素来见不得怀墨染受一分委屈,方才他虽然看似是在认真与夜珈蓝说话,然一双眸子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怀墨染,所以他清晰的看到,是沈画依故意打翻了汤药。所以不管你是谁,他是绝对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既然大祭司身体不适,不愿让人打扰,那么本王和娘子也就不叨扰你们了。可汗,晚上见吧。”百里邺恒毫不客气的说完,而后便拉着怀墨染离开了。
怀墨染心底美翻了天,临走前,她还回头冲夜珈蓝二人笑了笑,那眼底的狡猾一如阳光般灿烂。
夜珈蓝被那笑迷晃了眼睛,再回过神来时,那二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夜珈蓝站在那里,沉默许久,他缓缓转身,望着帐内此时无精打采的沈画依,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声音冷冽道:“本汗原以为,大祭司是个知道轻重的,也一直认为,你刻意接近太子殿下,是因为那一个预言,可是没想到……原来你真的对男人动情了。”
沈画依面色一寒,下一刻,她抬眸望向分明已十分愠怒却依旧隐忍不发的夜珈蓝,看着这个小小少年因饱经风霜,而失去的那抹光华灿烂,想起他力排众议,将她亲手推向大祭司的位置,想起他们曾如履薄冰,却依旧相持着走到如今,情同姐弟。
夜珈蓝对她很好,好到甚至整个南疆的人都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却不知道,他的好不过是一种惺惺相惜,他是唯一的继承人,却被鲜于荣时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是上一任大祭司的传人,却被贵族们质疑血统不够高贵。
是他,相信她的实力,相信她能为南疆带来好运,也是他,怜惜她自师傅去世后孤苦无依,对她分外关怀。
沈画依一直很感激夜珈蓝,也一直在为了巩固他的可汗之位而努力,可是这一次……
“我说过,儿女私情每个人都有,所以倘若有一天你真的爱上了哪个男人,我也一定会排除万难,为你废了那不成文的规定,可是……独独百里邺恒不行。”夜珈蓝见沈画依不说话,不由越发愠怒,说完这些,他便甩袖道:“你好好想想吧,我回去了。”
待夜珈蓝拂袖而去,沈画依终于支撑不住般躺倒在床榻上,她张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脑海中一遍遍闪过夜珈蓝的话,心中不由满是苦涩。
其实……她接近百里邺恒,并不出于儿女私情,她有着自己缜密的计划,然而,这几日与他相处下来,一向心似寒冰的她,却为他所打动。
每次百里邺恒与她走在一起,总会说起关于怀墨染的点点滴滴,她的坏脾气,她的小聪明,她的聪颖,她的绝然,他永远不知道,当他提到心爱的女人时,那神情是多么的令人着迷。
沈画依就那么看着他,看着看着便想,若是他爱的人是她该多好?他足够强大,可以很好的保护她,他足够细心,可以将她照顾的很好。她是那样冷傲孤高的一个人,却因为他对别人的温柔,而动了情……
沈画依微微喟叹一声,而后缓缓闭上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