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墨染这一番说辞,可谓狠狠打了百里战成父子俩一个狠狠的耳光,迄今为止,百里战成还没见过谁能在他面前,对他“冷嘲热讽”的如此直白,偏偏他还必须将其当做是恭维之词。
这可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百里战成低咳几声,以掩饰自己面上的愠怒之色,旋即,一阵馨香传入鼻尖,他抬眸,有些错愕的望着已经跨步至榻前的怀墨染,眼底带了几分警惕。而怀墨染身后,是面色尴尬的站在那里的百里晔轩。
怀墨染轻轻拍了拍百里战成的背,敛眉关切道:“父皇的身子不打紧吧?要不要请御医?”
百里战成凝眉望着她,她忙后退几步,一脸真诚道:“儿臣越矩了,只是邺恒临走前曾多次交代儿臣,要儿臣多进宫看看父皇和母后,替他多尽孝道,只是儿臣自知这场战争,有人特意拉了儿臣当由头,父皇没有怪罪儿臣已是极尽宽容,儿臣又哪敢讨饶父皇呢。”
百里战成几乎要惊叫出声了,因为他着实难以想象,那样一个不服管教的,如火药一般一点即炸的人怎么就突然变得八面玲珑了。
他挥了挥手,凝眉道:“那些都是南疆人想中伤邺恒和你,朕怎会不知?邺恒他为人稳重,脾气又好,这么多年来为朕分忧不少,朕怎会趁战乱时做出这等事?将刑部交给晔轩管理,也不过是一时,待邺恒平定南疆归来,朕自当让他再次掌管。幸而你是明理的人,若换做别的不懂事的,恐怕要到朕面前大哭大闹一番才罢休。”
怀墨染浅笑不语,欣然接受了百里战成的夸耀之词。
百里晔轩抿了抿唇,面色有些颓败,却依旧恭敬有礼道:“父皇所说句句属实,皇嫂莫要听信流言的好。且晔轩自知没那份本事,正待着皇兄回来,便将刑部早早归还于他呢。”
怀芳华面色一白,眼底闪过一抹愠怒,然这种场合下,她有和资格开口?遂她只用手搅着锦帕,垂眸不语。
怀墨染轻轻勾了勾唇角,似讽刺似有礼道:“三皇子谦虚了。”
接着,房间内便突然陷入了沉寂,四人谁也不说话,姿势还是那个姿势,但不知为何,因为怀墨染是站着的,那三个人竟有些如坐针毡。
只是说至此,还没谈到怀墨染那一个“补偿”究竟是什么补偿,遂百里战成沉默了一会儿,见怀墨染没有开口的意思,且一直站在那里,他终于忍不住道:“墨染,坐下说话,莫要累着才是。”
怀墨染谢了恩,便又回到太师椅上重新坐下。有机灵的丫鬟,忙又为她奉上一杯新茶,怀墨染捧起茶,只是掀了掀茶盖,便嗅出这茶与方才那茶的不同,美美的喝了一口,她扬了扬眉,突然想起某巩在表演小品时说的那句话:“不错不错,味道好极啦。”只是感慨这殿内的公公丫鬟们,竟然也看得出她此时“地位”的不同。
百里战成见怀墨染露出满意的神色,又惦记起自己那十万两黄金,遂用极为自然地语气说道:“对了,墨染你说的补偿,是什么补偿?”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怀墨染肯花这么多钱,自然是为了百里邺恒,要给他嘉奖,等拿了银子,一切好说。
怀墨染郑重的放下茶盅,不知是不是没控制好力道,茶盅落在案几上时,发出的闷响令人心尖蓦地一颤,百里战成蹙了蹙眉,却终究耐了性子继续笑若春风。
怀墨染浅笑道:“虽说儿臣不把那些流言当回事,但也不愿有人蓄意破坏了我皇家的安宁,那样,若传到关外,也影响邺恒打仗不是?”她轻轻一笑,见百里战成等人面色严肃,然眉宇间藏不住那因“任人宰割”而多出的几分无奈,心中洋洋得意,继续道:“遂儿臣希望父皇颁布圣旨,昭告天下,说出实情,稳定人心,也给邺恒一些鼓励。”
怀芳华终于忍不住道:“妹妹......太子妃是在说笑么?若天下人皆知国库空虚,岂不更闹得人心不稳?”她说罢,颇为得意的抬了抬下颔,要说,她从一开始便一直想抓怀墨染的错,这回自然是要抓住不放的。
怀墨染却丝毫没有窘迫的感觉,只是奉了茶,悠悠道:“姐姐说笑了,我重紫山庄这么多年来引人猜忌,又有人将邺恒推向众人的视线,连环谋害,妹妹作为他的太子妃,若再不为他谋划一番,有何颜面面对父皇和母后的信任?”
“十万两黄金乃我重紫山庄大半资金,按理来说我不经老庄主的同意便拿出来,实在贸然,但老庄主素来重情重义,又一直担心朝廷会因外界传言而对重紫山庄有所误解,相信他会同意我的决定。而我,既然作为重紫山庄的庄主,自然也要保护它,何况,儿臣也没说一定要说出‘国库空虚’的事吧”
说至此,她微微一顿,面露难色道:“不过,若父皇觉得为难,就当儿臣没说吧。”
百里战成早就被怀墨染的话噎的气不打一处来了,但考虑到怀墨染的身份,又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他只好苦笑道:“墨染说笑了,你连十万两黄金都拿得出来,父皇连一道嘉奖都不舍得写么?”
怀墨染垂下眼帘,态度恭敬道:“父皇深明大义,儿臣佩服。”
百里战成轻轻颔首,却没有立刻就宣人写圣旨的打算。
怀墨染却又突然开口道:“只是......那银两分散各地,都在各家店铺里存着,要拿来还需要些时候,不知父皇什么时候要用?”
百里战成眉头紧蹙,目光也变得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