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了握手掌,轻松而蕴藏无穷气力,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
“少爷,你醒了,”明轩端着一盆水进来,伺候姜泽洗漱,“你打坐了大半个月,老爷担心死了,把全城的大夫请来,后来准备去请御医。还是贺公子阻止,说你无事,只要好好调养便好,老爷这才罢休。”
姜泽擦了手,疑惑道:“贺梓桐?”
“对啊,少爷你不记得了,你在叶家晕倒了,是贺公子把你送回来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
明轩又道:“对了,贺公子打五天前就一直派人问,什么时候少爷身体恢复了就告诉他一声,邀少爷一起去吃饭。”
姜泽穿戴好,长腿跨出门,“你去告诉他,我在轶江湖等他。”
顿了顿,姜泽的语气有点儿奇怪:“蓝钰回京了吗?”
“听说正在回京途中,”明轩跟上姜泽,“蓝公子治理水患有功,今上十分高兴,人还没有到京都圣旨就已经下了,封蓝公子为工部侍郎,穿紫衣金鱼回京。”
姜泽淡淡嗯了一声,已经是夏末了,虽说此前刚下了暴雨,但现在的天气让人产生根本就没有过可怕水灾的错觉。
阳光正好,暖意融融,金色的光线洒满大地,碧空如洗,夹杂着微风,令人神清气爽。
街道上的百姓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姜泽在轶江湖楼前停了下来,檀木外奇诡飘逸。
轶江湖跟鸿楼不一样,主要是江湖人士结交豪谈的聚集之地,不讲究出身门第,不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三教九流的人,只要兜里有点银子都可以来,一盘馒头三两咸菜也给上。
这并不是说这里的饭菜不好,只是不像宫廷菜那么多条条框框,几十道程序繁琐得很;大快朵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随人乐意。
又因为这里热热闹闹,有轶江湖老板定规矩,不可在酒楼里打闹,无伤人性命之忧,所以下至平常百姓、上至贵胄子弟也喜欢来,可以一睹形形色色江湖人的风貌,潇洒惬意,岂不美哉。
当然,百姓们心心念念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一个原因——
“各位看官,接下来我们接着讲,那梁山伯自长亭一别,对祝英台日思夜想,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说书人面前放着《梁祝》的话本,侃侃而谈:“自古情之一字最伤人,何为情,那是曾经沧海,那是巫山之云……”
“好!”众人听到紧要处,纷纷鼓掌,催促着说书人接着讲。
姜泽倚坐在二楼的隔间,不是完全封闭,从栏杆处可以望得见楼下人声鼎沸,说书人在一楼中堂,一块折屏风当做背景,一条长桌,一把椅子,一块惊堂木,一盏茶。
说书人感慨道:“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之至者,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他听了会儿,有些怔忪。
生者可以死。
叶翊决绝投江的身影,像烙铁一样深深烙印在姜泽的心头。
因着叶翊的这一件事,福至心灵,他突然明白了,加以叶翊之死的打击,他醍醐灌顶,参透了很多,心胸开阔,修为又上一层。思绪也通透了许多。
他喜欢蓝钰。
无论是之前隔三差五的就去蓝府找蓝钰,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任何跟蓝钰走得近的女子;有时候,与蓝钰坐在一起,看着看着他就失了神,闻着蓝钰身上的幽兰冷香,目光在蓝钰绯玉色的薄唇上流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对方疑惑的看过来他才如梦方醒;他一向桀骜不羁,连自己老爹都敢折腾,却偏偏到了蓝钰那里,不敢再胡搅蛮缠,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老是做一些傻事,可真的做了又犹豫不决怕惹他生气……
没办法,他承认了,他喜欢这份感情涂抹上兄弟的伪装,埋在心底,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压抑到自欺欺人,愚蠢到无可救药。
可能是气氛太好,说书人饱含感情的声音穿透姜泽的头皮,引得他胡思乱想:“终有一日,梁山伯忍不住了,问道,祝兄,你家中可有姐妹……”
姐妹?蓝钰家中会有姐妹吗?这话本简直太狗血了,男主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不好表明心迹,忍不住问他心爱的人,你家可有姐妹?
然后呢,将对蓝钰的感情理解为对姐妹的爱意,他就去娶了蓝钰的姐妹?
姜泽摸摸下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蓝钰如祝英台一样,是女扮男装呢?
越想越觉得他真相了,姜泽暗暗点头,蓝钰不喜生人靠近,尤其是男子,就连他不小心离得近一点,那清冷少年脸上都能起寒冰。
现在一想,格外可疑啊。
“你傻笑什么呢?”一个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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