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当上了皇帝,你说什么都成。”阿杨抽蓄的勾了一下嘴角。
“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顾三横眉冷眼的看着阿杨,眼神冷的可怕。
阿杨本意是开玩笑来着,但是一不小心又犯了忌,心虚的不敢望着顾三的眼睛,低下头来,不敢吭声。
顾三垂下眸子,漫不经心的将眼中的情绪敛下,然后默不作声的重新把马的绳索给结了,步伐从容的又继续向前走去。
阿杨心思重重的望着顾三,默默的跟上他的脚步。
顾三其实打心底很厌恶巫族的那一帮装神弄鬼,传播邪教思想的人。
说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了……
记得那一年是连续干旱的第三年,大祭师大设祭台来呼风唤雨。
如果是寻常干旱,只需要一些牲畜的血便可。
可是那一次,大祭司已经连续三次失败招雨。
于是大祭司便向陛下请旨,采取人祭。
可笑的是皇帝为了所谓的众生,做出一副为天下苍生忍痛的表情准了。
仅仅几天,大祭司便在人间收集了金童玉女三百对。
那一场熊熊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活活的烧死了六百多大好年华的少男少女。
一个月后,天真的下起了雨。
百姓们载歌载舞。
待得雨停,大祭司便把三百对对金童玉女挫骨扬灰,撒入海中。
装模作样的带领一方的百姓朝拜,谢天赐福!
那年恰好病重,在房间里三个月会不能出一步,母亲怕他实在无聊,便教他放下一会书,允许他去隔壁听族长与老者一起聊天了。
那是一位年老有着非常丰富的从事农业的经验智者拜访顾家。
他们那时谈的便是这些事。
具体的顾三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只言片语。
“不能,今年是有雨的,大祭司只是没有算准时间,当然,谁都能看见。但你应该明白,我们必须有意识地有理智地处理这个事情,要采取经验。请注意,这不关我的事,毕竟那是六百条人命!”
这位老智者家穿上草鞋走了,一边走,一边直摇头。直呼:罪过罪过。
那时顾三便倚大师倚里,看着母亲的目光有些焦虑地凝视着天空,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怜悯,悲哀,夹杂着一丝丝愤怒。
此后,母亲一个人在禅房里念了许久的经,直至夜半,都没有停下手中的木鱼……
大约就在这时,顾三便暗暗下决心,若有一天自己是当权者,必定不会信了这些歪门邪道,必要铲除这些社会上的歪风邪气。
三百对漂亮的年轻男女,六百条人命,三天三夜的大火,一个月后,百姓的载歌载舞,大祭司的挫骨扬灰行为……
种种,令人发指。
然而,百姓却恍若未觉,就连送上自家子女的人家,也是载歌载舞,打起精神,扬起笑容,感恩戴德。
这就是大祭司口中所说的,所谓天命。
那么上天为何偏偏挑中他为大祭司?
为何那些少男少女生来就有罪,生来就该死?
道观里有百姓来朝拜。
也听得只言片语。
“哎,照我说呀,不就是他家的娃被贡献出去了吗,他也太悲观。丰收在望,你也别喋喋不休了,他家的娃可是被天意选中的人,是好事!怎么就他们那家人好好的就疯了呢,听说还是城里头富贵之家……”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人摇着脑袋说道。“不容易想开呀,那家的女儿听说生的也是非常漂亮,前年去洛阳赏花小住几段时间回来后,听说还和洛阳城里的人私定了终身呢!洛阳那里头多的是贵人呢,这大好的年华这般惨淡收,天妒啊……”
那两个说说笑笑的人影渐渐的越来越模糊,然后从顾三脑海中慢慢的的远去,顾三整个人一晃神,就被时刻盯着顾三的阿杨非常快速的伸手一扶,顾念珩摇了摇头,迎上阿杨担忧的目光。
作为一个权力者,懂得不仅仅是权谋,更应该知民生。
多年后顾三再次回头时,便蓦然的想起老者的这句话。
清醒过神来,顾三安慰道。“无事,只是心里头挂念事情罢了。”
“被你这么一说,忽然念想起古寺上的梅花来了。”阿杨突然没头没脑地叹了一句。
小公子勾起嘴角笑道,“阿杨,这才出来几天就想着回去了,以前在古寺里的时候,天天就想着出去闹腾。”顿了顿,又说道。“大师曾说,梅花可是有风骨的,这是从心里头刻上的烙印,心中自有,你又何必垂诞古寺中的梅呢。”
“说的极是,梅花的风骨自在心,寓于魂,寄予魄,打磨成粉依旧暗香浮动。心无外物,何必外求。”阿杨挠了挠头,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