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干柴烧得劈啪作响,我的身子暖了些,试着动动手,力气似乎也恢复了不少,脖子上两道小伤口不再隐隐作痛,大约已经凝住了。我忍不住扭头看一眼不远处背对我站着的男人,他的脚边插着一把长剑,不久那把剑还架在我的脖子上,险些要了我的小命,后来不知为何他又放过我,甚至对我说了一声抱歉,说完就转身走了,我以为他会丢下我,谁知不一会儿他又抱着一捆干柴回来,生了火扶我靠树坐着,同我说:“你只是中了飞镖上的mí_yào,烤烤火,一会儿就好了。”我想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可好些了?”他走过来,递给我酒囊,“喝一口,mí_yào会解得更快些。”
我顺从的接过喝了一口,比我酿的酒要烈一些,我倒一点在手心上,抹在脖颈的伤处。他轻笑:“你的胆量不小,我叫薛淮,你叫什么名字?”他坐下来,离我近了些。
我借着火光打量眼前的男人,他跟般虞差别很大,身材高大结实,穿着一身戎装,五官坚毅,鼻梁挺拔,声音带着点磁性,狠起来给人寒冰万丈之感,现在一笑,也许是因为火光的关系,看起来威严之感减少了很多。我跟人类相处得少,不太摸得准他的性情。
“你在看什么?哦……”他回头看一眼,那里站着一匹马,前腿有明显的伤痕,那伤痕不太寻常,我看着觉得有点眼熟,“它是我的马,之前被妖怪伤了,那妖怪伤了它之后就飞走了,我只看到一抹白影……后来看你坐在树上,我还以为……”说到这里,他略带抱歉的看着我。
我略一回想般虞今日所穿的衣裳颜色,再低头看看自己一席淡黄色的衣裙,在黑暗中确实很容易被看成白色。顿时想明白了,之前我和般虞所听到的脚步声想必就是他们,他的马不知被什么所伤发出一声长嘶,般虞受到惊吓飞走了,薛淮恰好抬头看见般虞极其打眼的白袍,所以误认为般虞就是伤他马儿的妖怪,而我……生生替般虞挨了两道。
“没关系。”我认命的叹一口气,看着薛淮微微点头一笑“我叫阿桃。这一片山林长有刺兰,你的马应该只是被刺兰给划伤了,伤口不深,慢慢就好了。我比你早到一会儿……并未看见什么妖怪。”
“是吗?”他将信将疑,“阿桃姑娘对这里很熟悉?你住在附近?”
我不置可否。我对这片山林不熟悉,般虞的山谷离这里来回也要半个时辰,还是在使用飞行诀的情况下。之所以说他的马是被刺兰划伤,只是因为以前般虞想吃蘑菇,带我来这座山采过一次蘑菇,那时我也不小心被刺兰划伤过,伤痕很独特,印象深刻。
这个薛淮身手不错,看起来也不像般虞一样好糊弄,我不敢对他撒谎,更不能说实话,只好转移话题:“你为什么相信我不是妖怪?”
“呵……”他又笑了“我从没跟妖怪交过手,不过若是妖怪,总不会像你这样毫无反抗之力。更重要的是……你喜欢昙花。”他收起笑容,神色莫名有些伤感。昙花一现十分难得,我们身后的昙花已经开够了时辰,正一朵朵慢慢合拢花瓣,整片花丛慢慢失去光辉,林子也黯淡下来,他的眼睛也像失去了光芒似的。
我想起有一次我做了般虞最爱的桃花糕,被二宝偷吃了几个,那时般虞就是眼下薛淮的这般神情。第二天我又做了一大盘桃花糕才叫般虞换上欣喜神色,而我此刻看着薛淮,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他却很快晃了下脑袋,抬头看看天色,对我说:“快天亮了,阿桃姑娘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脸上早已不复悲伤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