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讶然侧头,看见是他,梨花一样纯美的脸庞露出一抹笑意,只是那莹莹一笑间,似带着惆怅。
“奕哥哥,事业、名利,真的比爱情重要吗?”
闻言,他一时讶然。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对方只有十四岁,何来这样的人生难题?
但是她很执着地看着他,期望一个解答。
他思虑片刻,终道:“这要看你怎么取舍,你若觉得名利重要,你就会去追逐,就会奋发图强,渴望出人头地的一天。你若注重爱情,那么名利与你来说,不过是虚化的烟云,你会将爱情进行到底,直到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无怨无悔。”
她默了半分钟,忽然盯着他的双眼,认真问道:“那奕哥哥是追逐名利、还是将爱情进行到底的人?”
他低眸凝着她纯净的眼,浅浅一笑,“你猜······”
她抿唇,似乎不满意对方的打太极。
片刻后,她起身,不再执着于一个答案,而是拉着他的手,在游廊上慢慢步行。
“我方才吟诵的诗,叫《遣怀》。奕哥哥,你可听过这背后的故事?”
他摇头,“愿闻其详。”
她一边走,一边幽幽地解说着故事。两个人手牵手,一高一矮,一大一,长长的游廊,仿佛没有尽头······
莫奕豪长呼一口气,身子往沙发背后一靠,两个八卦的男人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很是期待他的下文。
“这也只是传说,也有野史记载。说的是杜牧年轻时,在宣州担任团练判官,而湖州刺史崔大人仰慕他的才情,请他来湖州游玩。
那日正是端午节,人群中,杜牧看上了一位女孩。那女孩也就十二三岁模样,女孩身旁有母亲陪伴。杜牧对那个女孩一见钟情,当时就给了女孩母亲一笔钱,作为定亲的聘礼。
女孩母亲答应下亲事,但是问杜牧什么时候来迎娶女孩。杜牧说,十年之内他定能来湖州做刺史,这期间,女孩不能许给他人。不久之后,他就离开了与女孩相遇的那个地方。
可是令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仕途曲折,这一别,竟是十四年。等他在湖州安顿下来,要去迎娶女孩时,才知道,当年女孩家人十年约定期限一过,就将女孩嫁了人······”
室内再次沉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浅淡的惆怅。
梅卓群忽然仰头长笑,“哈哈,好故事!果然,与我的境遇差不多。”
笑过之后,梅卓群脸上的落寞更甚,还有一丝痛苦闪过。
“年少时,我只知道追逐名利,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才发现,我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而那些用青春争取来的东西,都成了讽刺。”
他看着天花板,眼神定住了良久,才又说了一句,“所以,我才执拗地想要找到她······希望,这次的线报有用,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遇见她,还能,弥补她失去的一切。”
莫奕豪朝他举杯,表达对梅卓群的祝愿。
梅卓群酒喝到一半,忽然意味深长地看向莫奕豪,道:“豪,父母的仇一定要报,但是眼前的人,一定要抓牢。”
莫奕豪握着杯子的手一紧,一直强压下的心事被轻易击中,淡然如水的神情出现了崩溃之色。
直到他回到离园,耳畔还在回想梅卓群对他的忠告。
梅卓群说,不要像他一样,想把什么事情都摆平后,才想到转身,可是等到回转身来想抓住时,却发现,一切真的都成过往云烟······
莫奕豪站在寂静幽冷的庭院里,仰头看着漫无边际的苍穹。
他给两兄弟讲的那个故事,其实并没有说完——杜牧再见到那个女孩时,女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于是,伤情之下,杜牧还还写下了另一首诗——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故事没有讲完,是因为,他害怕有着相同的结局。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在知道自己非她不可时,在知道舒明泰不是真凶时,他是不是,就应该告诉她——可儿妹妹,我一直都是你的奕哥哥······
青梅医院。
这已经是舒可馨第二次在医院为叶瑾文整理出院的东西了。
仔细想想,叶瑾文接连两次受伤住院,都是因为她。
舒可馨轻叹一声,这就是宿命吗?
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窗前。雪后初晴,是不是,意味着阴霾都过去了呢?
叶瑾文出院,她理当高兴,可是一想起他出院后,自己就要履行诺言,明知道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心里某个地方,还是丝丝的抽疼。
身后有人敲门,舒可馨回身,见是一位护士姐。
护士神情似乎有些焦急,舒可馨眉心一跳,直觉是有关于叶瑾文的事情。
果然,护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急急地道:“舒姐,您快下楼看看吧,叶少爷他,他倒在了医院门口······”
舒可馨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一边跟着护士往外走,一边道:“不是让他坐在车里等我吗,怎么会出来?”
“不知道,好像听路人说,叶少爷一直站在车外面,站着站着,就倒下了,口里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哎呀,舒姐,您就不要再问了,赶紧去看看他吧!”
护士拉着舒可馨一路快步走着,舒可馨由于心里担忧着,完全没有考虑其他。
比如,人晕倒了,不是应该送进医院里来吗,怎么还拉着她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