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白布慢慢揭开,看着那张陪伴自己几十年风雨的脸庞,伸出手抚了上去。
“阿泰,你怎么在这里睡,这里多冷啊!你醒醒······别睡了,我们回家,带上女儿,我们一家三口,在院子的桂花树下,喝茶吃点心······”
眼看得江曼玉要将舒明泰的尸体抱起来,叶瑾文抱住江曼玉,哽咽道:“伯母,伯父他已经去了,可馨她还在昏迷,还请您,保重身体。”
江曼玉白着一张脸,木讷地看向叶瑾文,呆呆地道:“早上他出门时,还跟我说,外面天凉,要我注意保暖······他说接女儿来医院一起看你,可是他为什么却躺下了呢······”
“伯母,是我的错,不该让伯父来医院看我。”叶瑾文心头愧疚万分。
江曼玉摇摇头,又看向那张熟悉的脸庞,“他睡了,怎么叫都叫不醒,麻烦你,送我们回家······”
“伯母······”
“我要带他回家,他不能躺在这里,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他说······我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耿耿于怀,一直活在自责中······”
江曼玉推开叶瑾文,扑到舒明泰尸体那,“阿泰,我怎么会怪你,从来就没有怪过你,这一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阿泰,我们回家好不好,阿泰······”
“伯母!”一见江曼玉昏过去,叶瑾文及时抱住。
他对一旁的手下吩咐了几句后,抱着江曼玉,眼睛看向另一间病房。
病房门口,莫名和几个保镖站着岗。
叶瑾文低头又看了看江曼玉,眼睛一闭,眼泪流了下来——是谁说的,无论你怎么争,都争不过造物弄人······
舒宅。
人间三月天,无边春雨细如愁。
庭院的树木,以及长廊上,都扎上了绸布做的白花。
墙角,一树梨花带雨开,白白的,与绸布白花一起静默春雨中,分不清谁真谁假。
大厅的气氛,弥漫着浓浓的哀伤,时而传来的低泣,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红了双眼,湿了眼眶。
正中央的上方,摆放着这家男主人的黑白大幅肖像照,眉目似乎还含着一如往昔的慈祥笑意,看着大厅里前来吊唁的宾客。
一身白色丧服的江曼玉,坐在灵桌旁,哭肿的双眼一直呆呆地看着相片发呆,对前来的宾客们,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去答谢。
而灵桌的另一边,站着的是舒可馨,她身旁,还有一身黑西装的叶瑾文。
舒可馨是独女,江曼玉已经心力交瘁,不能主持丧事,而舒可馨一个女孩子,没有经历过家中这般巨变,一时也难以应付。
故而,叶瑾文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身边,不管舒可馨怎样看待他,在这个时刻,他只想默默地支撑着她。
另一方面,对于舒明泰的死,他总觉得自己也有间接责任。
如果他不和莫奕豪打架,不住进了医院,舒明泰就不会带着舒可馨到医院前来慰问他,之后,舒明泰也就不会遭遇横祸。
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于是,他默默地站在舒可馨身边,随便别人怎么定位他的身份好了,这一刻,他就只想赎罪,为舒可馨,为舒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拨一拨的宾客,纷纷进入灵堂里,慰藉亡魂,安抚家属。
舒可馨忍住悲伤,与叶瑾文一一礼貌的答谢。
那天,在青梅医院,她晕倒在舒明泰的尸体旁。
醒来后,叶瑾文告诉她,江曼玉得知舒明泰去世的噩耗后,在家中也昏死过去。
叶瑾文告诉她,现在整个舒家,都沉浸在悲痛中,如果她再不面对现实,舒家,就要彻底垮了。
她安静了许久,最后,终于放声大哭······
“堂姐······”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哭着个脸抱住了舒可馨。
她是舒明泰堂弟生的女儿,本来在老家读书,一听到大伯家出事了,就连夜和父亲赶了过来。
舒可馨努力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反过去宽慰对方,“我没事,绣南,学业要紧,祭拜过后,你就回学校去吧。”
舒绣南哭着摇摇头,“我不放心你和婶婶,让我留下来吧,我多少能帮些忙。”
“这里有你父亲还有三叔就够了,再不行,还有瑾哥哥帮我,你就不用担心了。”
舒绣南抬起头,才发现堂姐的身边,站着一个身长玉立英俊潇洒的男子,心,不由得怦然一动。
她知道叶瑾文,当初舒可馨过生日时,她从父亲给自己发的视频里,看到过他。
“瑾哥哥你好,我叫舒绣南,是馨姐姐的堂妹。”
舒绣南一脸纯真地伸出手,打招呼。
叶瑾文面色清冷地回握了一下,然后,对身后的秘书道:“还有宾客未到,你带堂小姐到后堂去吃点点心。”
言外之意,舒绣南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让舒可馨分心。
舒可馨有多强忍心里的悲痛,叶瑾文很清楚,她一直都是在硬撑着。
舒绣南有些尴尬的看了舒可馨一眼,舒可馨对她点点头,舒绣南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叶瑾文,低声说了句,“堂姐,要是有什么事,记得要喊我,我多少能出点力的。”
舒可馨无力点点头。
见舒绣南跟着秘书下去了,叶瑾文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舒可馨,关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