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爷与永安候为同榜进士,世子顾沆之只大了亦欢五岁,是看着沈亦欢长大的,结亲一事更让两家亲上加亲。世子一早跑来沈府探望亦欢,下朝后永安候同沈二爷说起,二人皆是开怀一笑。二人下了朝便匆匆往沈府走,待轿子停在门前,竹琴忙不迭上前行礼。
“见过侯爷,老爷,二小姐,二小姐她…唉,您快去看看吧“竹琴有些慌乱,当着永安候的面也不知如何说是好,只好匆匆带过。
沈二爷瞧见竹琴这副模样,还以为自家宝贝闺女病情复发,十分着急,与顾候忙去了汀兰阁。顾候停留在了前厅等候,侍女便上了茶具以供其消遣。
待沈二爷进了小厅就看见女儿跪在地上,眼角似乎还闪烁着泪水;大姑娘同顾沆之站在一起,世子瞧着十分生气的样子。平日里女儿同顾沆之在一起时虽偶有口舌之争,但却不似今天的景色。
姜氏起身给沈二爷挪了位置,附耳对他道:“二爷,欢欢要解除婚约”
沈二爷心中却疑惑重重,看了自家姑娘,又看了姜氏:“欢欢这病刚好几天,就这样让她跪着?竹画,还不赶紧扶小姐起来。沆之,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顾沆之刚被沈亦善拉到一旁小声安抚,看着跪在那里的沈亦欢,不明白短短几天就成这样了。沈二爷来了以后,心中也是十分不满的,冷不丁的被点名,只好回答道:“小侄不知,几日未听到欢妹的消息,心中焦急的很,去鸢尾胡同买了她最爱吃的芙蓉糕,原想着她病着十分闷,又买了几本闲话本子给她解闷,谁知今日一到这儿,欢妹就爱答不理的,张嘴就要解除婚约,欢妹不过十岁的小姑娘,原也是我该让着她的,今日是小侄做的不周到。”
沈二爷右手抚着衣角听他叙述,却没什么不对的。脑海中回想一下这几日欢欢的行为,却有些古怪:不爱说话也不爱行动,成日的只喜欢浇花品茶,没一点生气,以为她是病着并没有细想。
“欢欢,父亲要一个理由”
沈亦欢低着头坐在一旁,听着顾沆之的话,险些不争气的掉下泪来。他在没有爱上沈亦善的时候的确对自己很好,玲珑阁的首饰,锦绣坊的绣裙,鸢尾胡同的芙蓉糕,自家门口的薄皮儿馄饨,北大街的小酥饼每次来都要带上好多。亦欢不能出门,每隔四五天就等着顾沆之给自己买好吃的,前世被爹娘管教的严,不认识谁家姑娘小姐也懒得出门交际,整日和府中姐妹玩闹。幽幽叹了口气,自知父亲是疼爱自己的,只好起身道:“父亲,若女儿说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世子弃我而去呢?女儿昏迷了三天像是走过了未来数十年的日子,这种感觉让女人十分心痛。”
沈亦欢终究还是落泪了,她太软弱,她也恨自己的无能。她的父亲被人诬告户部尚书贪墨,沈府早已分家,二房一脉流放,最爱她的父母亲死于流石,自己在裴府亦是着实无力。
沈二爷和姜氏对视了一眼,对这个理由甚是不满。
“欢欢,就这一个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些,你顾伯伯在前厅等着,你却要解除婚约?”
沈亦欢坚定的说:“是”她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是最爱自己的,无论什么要求都会满足自己。她扑倒姜氏的怀里撒娇:“娘亲,答应女儿吧,女儿今年才十岁,不要嫁人”这话说的丝毫不顾及顾沆之气的通红的脸,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又能沉稳到哪里去呢?
沈二爷看了顾沆之和沈亦善二人一眼,咳咳了两声:“善善,今日没什么事情,你还是回去吧;沆之,你父亲在前厅,先过去同你父亲说一声”
沈亦善站在一边,像是空气一般,心中的小九九却是转了又转。听到沈二爷让自己先回去,便乖巧的行了个礼出去了,只是守在竹林旁,等着顾沆之出来。
顾沆之应了声是,神魂不宁的出了门,要他同父亲说什么呢?说自己的小娇妻闹着要跟自己解除婚约?
“世子哥哥”沈亦善出声叫住了顾沆之
“善善妹妹,你不是回去了吗?在这里做什么?”顾沆之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世子哥哥莫要愁眉不展了,阿欢年岁还小,平日里被二叔和婶娘宠坏了,脾气大了些,哥哥不要同他计较,今日估计只是被梦魇了,指不定过几日就好了呢”沈亦善贝齿轻启,气若幽兰,徐徐道来让顾沆之舒心了一些。
“多谢你,善善,欢妹若有你一半懂事,今日也不至于此了。我先去找我父亲了,告辞”说着便往前厅走去,不给沈亦善再言的机会,短短几句话却也让她着实开心了。
前厅,永安候身边是竹琴一直在伺候着,询问了沈亦欢进来的情况,也算大致了解了今日的情形。约过了有一刻钟,看见自家傻儿子垂着脑袋走了过来,一脸的失魂落魄。顾候沏了杯茶给儿子,张嘴便道:“沈家姑娘要退亲?”
顾沆之更是难过了,“父亲,我……我……“
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话,一点也不像在沈亦欢面前气焰嚣张的模样。
“你虽看着沈二长大也却是很疼爱她,可你却从不让她成长,一味的护在你的羽翼下,说着她只有你能欺负,沈二这次落水静养了七八日,怕是身边有人指点,突然开窍了般,这样的姑娘,没有自我,又怎能做好我永安候府的当家主母?”眼瞧着自己父亲一连串的犀利言辞,顾沆之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反问道:“父亲也要同意退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