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愉身边跟着吕武、吕守、吕攻以及另外十余名的随从。
背上是祖母送的牛角小弓,箭筒里是嵌了彩色羽尾的箭枝,身/下是乖巧的红豆,吕愉想到自己现在的场景,该是好一幅“贵女行猎图”。
深秋的西梁国有些萧肃,不过老猎人都知道,深秋的动物是最膘肥体壮的,它们要为了过冬贮存足够多的脂肪——而刚开春的动物是最瘦弱的。
吕武不多时就发现了右前方树丛里有声响,她示意周围人先不要动作,然后拿起身后背着的弓,给自家小姐做示范。
箭在弦上,大家都静气凝神。
不一会儿,就看到树丛里蹦跶出来一只山鸡。
说时迟那时快,吕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射出箭枝,直接贯穿了山鸡的咽喉,它还来不及躲闪就一命呜呼了。
吕愉只觉得这一箭真是凌厉。
至于山鸡?以前也不是没看过杀鸡杀鸭杀猪的,箭速很快,倒霉山鸡几乎没怎么流血,场面一点儿也不血腥暴力。
随行的人收拾好山鸡,又稍稍把洒落在地上的血迹用土掩盖了一下。
吕武拿着刚才射杀山鸡的经过,给吕愉分析:“小姐看见活物的时候,必须先盯住它的眼睛。出箭要快,要能判断出野物逃跑的方向,务必做到一箭封喉。”
吕愉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接下来的路途中,吕武又发现了周遭的响动,指了指吕愉左前方的草堆。
吕愉连忙拿好牛角小弓,蓄势待发。
这回可不是山鸡,是一只肥硕的野兔。
虽然没有小白兔、宠物兔那么可爱,但是一身灰溜溜的毛配上大大的耳朵,也挺萌的,吕愉有些下不了手——这是大部分女性的通病,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吕武轻轻拍了拍吕愉的肩膀。
“武姨,咱们能换一个吗?”吕愉打着商量。
说话间,野兔已经跑远了。
吕武苦笑:“小姐,这是出来狩猎,可不是去菜市买肉,哪能挑东捡西呢。大将军知道了,必是要生气的。”
“我就是觉得小兔有些可爱,不忍下手。”吕愉说道。
“小姐的心思我也知道,我也是从小姐这个年纪过来的。不过,小姐,你平时也没少吃红烧兔腿,怎么见到活的还下不了手呢?”
说得吕愉心神一震:是啊,自己这样的心思可以说是伪善了。从不茹素,并且吃肉吃得很欢的自己,凭什么面对着被射杀的山鸡不心存怜悯,而对野兔下不了手呢?究其根本,还是山鸡长得不如野兔可爱。既然早早知道这是个妖魔鬼怪横行的《西游记》,自己就不该说一套做一套。嘴里念叨着要加强武力值,好好学习武术,实际练习的过程中又有着妇人之仁。
吕愉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因为一只野兔。
可是,有时候,人最难说服的往往是自己,就算是说服了自己,想要按照设想的去做,也是很有难度的。
此刻的吕愉只能说是想通了一大半,还没有完全的大彻大悟。
既然出行就是为了让自己习惯于见血,那么此行必须要有收获才行。
接下来的时间,吕愉总算是端正了心态。
再又一回吕武指示了方向之后,果断瞄准了另一只悲催的山鸡。
何为悲催?
“一回生”的吕愉确实是瞄准了它,却是一箭射中了山鸡的屁股:明明瞄准的是头部,结果箭破风声的声响惊扰了山鸡,那只山鸡转身就跑,最后屁股上带着一支彩色羽翎的箭枝四处扑腾。
周围的随从忍俊不禁,连吕愉自己都笑出了声。
笑得几乎手软的吕愉再次瞄准山鸡,却放空了箭。
于是吕愉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第三次对准这只可怜的山鸡。终于给了山鸡一个痛快。
随从下马收拾好这只屁股中箭、脑袋中箭的山鸡。众人继续往山里走去。
接下去的狩猎,吕愉却没了之前的好运气,屡屡射不中。不禁有些垂头丧气:难道自己刚才那一下子是运气?
吕武见自家小姐有些气馁,便让大家伙去找到水源,先在水源地附近休息。
不多时,老将军和将军两拨人也赶过来了。
老将军身后的随从拎着一串的兔子,得有七八只。
大将军的随从抬着一只野猪,约莫有三四百斤——这已经是山里难得的大家伙了。
老将军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箭术没有丢,那一溜儿的野兔全部是眼睛被射了对穿。老将军笑言:“你们把皮子剥仔细喽,给我们愉儿做个毛靴。”
既然是要好好处理兔子皮的,野外也就不适合仓促弄弄了。出发前大家都有带着干粮,就着吕愉这边的两只山鸡,和吕武打的一只麂子,另有随从下水摸了些贝类,做了一顿烤麂子肉并河鲜汤。
见到食材就手痒痒的吕愉说要给母亲和祖母做一顿好吃的,带着吕守、吕攻在泥地上刨了两个坑,指挥着两人把山鸡退了毛、洗干净内外,又在山鸡肚子里塞进菜干和菌菇,用大张箬叶包裹好,再糊上河泥——没错,就是叫花鸡。
等到香味四溢,老将军夸赞:“没想到我家愉儿还有这等的好手艺。”
大将军吃着自己女儿狗腿献上的半片鸡,心道味道确实不错,嘴里却还是说道:“若是能把这份心思分一半到练武上,也不至于一早上才打到一只山鸡。”
吕愉表示自己不和嘴硬心软不善表达的“妹子”计较——没算,严格算算年纪,大将军吕齐可不就是吕愉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