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直起身之时,梁长安借着起身之势看了一眼元宗帝。一眼之间,元宗帝与梁长安的视线在空中相汇。视线乍一碰撞,梁长安垂下了眼。
元宗帝再看着自己这边,而视线的尽头只有自己和徐阿九。
出列宣旨的是中书令温铭,他出列之后展开圣旨,口中先道:“陇右将士听封。”
梁长安等从陇右回来的官员站出列,跪在地上听温铭宣旨。
“朕绍膺骏命,册游骑将军沈鸣为宁远将军、赏金二百、绢二十、入羽林军位左统领。册归德郎将谢至迭为游击将军、赏金一百、绢十······”温铭一口气念了一大串名字与赏赐,直到最后才念到徐阿九的名字:“册怀化司戈徐阿九为归德司阶、赏金八十、绢八匹,入龙武左军位带刀侍卫。元宗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三。”
“中书令臣温铭宣。”
此时,一同出列跪在地上听封的陇右将士中只有梁长安的名字没有被念到。众人心中所想各千,面上却皆是恭敬又加,对着元宗帝再次行礼道:“臣等谢恩。”
待众人都起来要各归原位的时候,温铭突然开口道:“梁校尉且慢。”
梁长安停住脚步看向温铭,只见秦德忠又将一份圣旨放在温铭的手中。这时,众臣心中才算是明了,看来元宗帝是要对梁长安单独封赏了。
“宣节校尉梁长安听封。”
梁长安重新走上前去跪在地上。
“门下,天下之本,国之石基。宣节校尉梁长安在击退西越屡立奇功,今朕自应褒奖与君。朕念宣节校尉梁长安滋功不骄,特册宣节校尉为明威将军、赏金三百、绢五十、入神武军位统领。元宗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三。”
“中书令臣温铭宣。”
“臣梁长安谢恩。”
待圣旨交付到梁长安手中的时候,众臣心中皆是震惊不断。一个小小的正八品宣节校尉竟然一跃成了从四品的明威将军,虽说京中五品才为官,但位列神武军统领可是代表她前途一片光明。
“圣人,臣认为不可啊。”梁长安还未入列,就有一名官员站了出来,“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涕泪泗流。
梁长安的脚步立在原地,垂眼看向那名跪在地上的官员。
那官员身着深绿的官服,对着元宗帝大哭道:“圣人,这梁郡君做我大齐明威将军,入神武军位列统领,岂不是向天下人告知我大齐无人。”
说到这里,那官员身子一侧,抬手指向梁长安道:“梁郡君去陇右时便不是从参军一途,如今让梁郡君做将军,岂不是牡鸡司晨!”
“求圣人收回成命,求圣人三思啊。”
那官员连说带叩头,不一会头上便淤青一片。
这种状态无异于是当众打元宗帝的脸,这个耳光响亮的就差没有昭告天下了。元宗帝脸上明显带着怒意,刚开口说:“刘侍御史,你可知你怎说什么?”
“臣既入御史台,便是将自己的生命抛之于身外了。”刘侍御史用手擦了擦眼泪,一脸正气的道:“臣恳求圣人收回成命,梁郡君不可为将。”
殿中突然沉默了下来,哪个官员不怕御史的这张嘴,宛如铁打、没理也要说三句,何况是现下占理。
元宗帝将视线放在梁长安的身上,只见她站在原处,身姿如松。
“刘侍御史。”梁长安开了口,往刘侍御史处走了两步。“久闻御史台律例铭记与胸,今日一瞧,却觉得御史台也会有蛀虫一般的人物。”
“你······”刘侍御史抬手指着梁长安,口中声音一发出,梁长安立刻打断道:“我大齐哪条律例说女子不可为官?”
刘侍御史哑然。
“又有哪条律例说圣人用女子便是昏聩?”梁长安又往刘侍御史处走了一步,语速也加快一半。
“我何时说圣人昏聩?”刘侍御史向来只有说别人的份,哪里被旁人逼至如此。
梁长安又往刘侍御史走了两步,此时离刘侍御史不过两仗余的距离,声音陡然加大:“你方才话里行间处处指明圣人此举有亏,如若不是你怎么会这般急忙跳出来以显示自己不畏死亡,只求圣人清醒呢?”
刘侍御史脸上的眼泪早就不流了,此刻被梁长安的话逼得脸上通红,急吼道:“你、你血口喷人!”
“圣人,臣没有,臣只是为了圣人着想,为了大齐着想!”刘侍御史朝元宗帝的方向膝行两步,再次叩头以示自己确实如此所想。
元宗帝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刘侍御史看。
梁长安一撩自己的衣摆单膝跪下:“圣人,臣身为女儿身却同所有大齐的好儿郎一般想为大齐出一份自己的力。自古有木兰从军,臣不是为了替父,也不是为了代弟,臣只是为了将大齐在年幼时守护臣的一切,统统以臣的方式守卫大齐!”
“臣在陇右时见到的月亮并不比京中圆,陇右将士的寒苦却远超京中数十倍。臣自知资质愚钝,却还是想为大齐守住每一寸土地。”
殿中再次沉默,直到这时,那刘侍御史却还是如秋后的蚂蚱一般,反驳梁长安道:“我大齐的儿郎皆是愿意守护疆土,守护自己的家园。今日若是天下女子知道梁郡君参了军,做了将军,那谁还愿意在家中等着我大齐的好儿郎归来?”
刘侍御史自觉说了句对的话,连忙转向元宗帝道:“圣人,若是如此,我大齐儿郎回到家中却发现只有袍泽没有妻儿,岂不是寒了心。梁郡君此番作为,究竟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