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手笨脚的,怎么在弄?不过是生个炉子竟把孺子的衣服烫出一个洞!”燕婉一怒之下大声训斥着紫儿。
徐太医视若无睹,提手便准备给王娡诊脉,王娡的目光却仍注视着那里,柔声问:“有没有把手烫来?快去用冷水洗洗,再把药膏搽上!不过是破了个洞,绣点东西上去也就遮住了,手烫伤了可就不好了!”
徐太医略有些惊讶,伸出去的手不得不又收了回来,心下自思道:女人多在意自己的衣服、首饰,同样一件事情若是落在其他女人身上定然会勃然大怒,没责罚就已经很不错,哪还可能像她那样关心一个丫头的手,说出上面那段话来?
徐太医微微侧目扫了一眼那个闯祸的侍女,她看上去很小,不过才十二、三岁那样,似乎才刚发育,见自己闯了大祸,吓得不知所措,王娡那么一说,她又一下子释然,嘻笑着一个劲地行礼道谢,真像个孩子,不,她其实就是一个孩子!
徐太医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暗暗替紫儿感到庆幸:她还算幸运,碰上这样的主子,在那些主子的眼里奴婢不过是个物件,有时连物件还不如,有几个主子会像王孺子这样把奴才受伤当回事?
很快他便收回目光,那些杂念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静心给王娡诊起了脉,须臾,收回手,对王娡道:“孺子的脉象平和有力,看来这些日子调养得还不错,但仍需静卧,待腹中胎儿满了三个月之后再行动更为稳妥些,臣这就去给孺子开几味调养的药。”他的声音本就清澈明媚,此时少了几许生硬,更悦耳了许多。
王娡点头,含笑道:“劳烦徐太医了!”
“应该的。”徐太医低着脑袋,站起身走向桌案,燕婉赶紧过来给徐太医研墨,那张因生气而涨红的脸此时已满是笑容。
徐太医刚一离开,太子便到了,他这些日子这里来得很频繁,惹得其他殿阁里的女人满是嫉妒,一开始都还强忍着,这几日便都坐不住了,轮流过来请太子,一个说二公子病了,另一个说四公子不舒服,今日又来了个侍女请太子,说是贾良娣院子里的铁树突然开花了!铁树开花原本就稀有,大冬天里开花更是少之又少,太子当然得去看看!
每次有人将太子从王娡身边请走,王娡的面色都极平静,没半句怨言,半丝不悦,甚至还笑着催刘启快点过去,别让姐姐们等急了。
刘启一开始觉得她这样甚好,很识大体,不会为一些小事生气、使性子,令他为难,如果府里每个女人都像她这样,那他的太子府就太平了。次数多了,他忽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底深处总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痛快,于是,明明已经离开的人,忽然转身折了回去。
走至门口,下人们都欲俯身给他行礼,刘启伸手止住了,示意他们别发出声音。
他轻步走到屋外,竖起耳朵向屋里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