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来笙尚未用饭,便留下来了。香山小筑里夏宁娥没有回来,公主心里呕得很,杨腊月也去了城里的王府,与王妃说笑逗趣,居然也沒有回来,两人发了纸鹤来讲了。玄珠气伤了,要早知道不回来她也不眼巴巴赶回别院,现在又怎么好意思回去,只好与妹妹将就着吃了个晚饭。
夏宁娥性格独立,一个人在城里酒楼上享用了一顿美餐,想到买馒头那可怜的娃,觉得自己一年前受的那奇耻大辱真是完全不算事啊!
她来的这家酒楼叫“花颜”,这个酒楼名字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饭后执一杯香茗,听楼里食客论时说事,心情十分舒畅。她把自己新炼的二十粒筑基丹卖了,得了两万块中品灵晶,可以在这里多盘恒些日子,你太子不是冷若冰霜吗?正好姑娘我也不是个热情的主,我只在你眼前多晃几晃,药种种下了,他年来收药材炼丹。一个炼丹师,有的是耐心和耐力来消耗你,灵修的人命长着呢。
她自己带得有好茶,这店里的还是过不了口,她喜欢坐在人中间,享受这种被瞩目的荣光,美就是一种幸运和资源,沒什么好回避的。
有人谈到了水玲珑:“唔!好几个国家的王子都慕其名而来,不会真被哪个王子看上吧?“
“看上也只作得个外室或者侍妾,都这样了难道还想做正头王妃?”
“这女人也是个狠心的,那一位听说都避到百里香山来了,她偏还要来踩一脚,真真是鸭子认不得冷,婊子认不得岑。”
“必定有钱,一天打多少次茶围呢!三万中品灵晶怎么也要赚,一年下来得多少啊,这要是不嫌脏的去抢一次,只怕到飞升也花不完。”
“听说是得罪了贵人,被赶出城的。”
“世子眼光高呢,眼里只见得到他姑姑家那位,怎么可能被得罪,都不是一缧货。”
“你笨啊,难道就不可以得罪老的吗?”
“话别乱说,就那位的品格,大家闺秀都是妄想,她能算什么事儿?”
“我说,虼蚤顶不起被单来,你再能跳,也撑不住人家一脚啊,这窑姐儿早晚要死在心大上。”
“我听说凤栖国王后早先是个唱青衣的。”
“他们也有戏?”
“跟我国学的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夏宁娥心里冷笑:这些小种男人,又好色又胆小,千古桃花扇,夜奔红拂女,沉宝杜十娘,侠妓小凤仙,传奇董小宛,哪一个不是碾压这些胆小如鼠的男人的巾帼之女!
她重重顿了一下茶杯,一股寒气发散出去,周边静了静,她站起来欲走,差点忘了杯子是自己的,凤戏牡丹冰裂纹,还是一炉丹资淘来的。
夏宁娥回到香山小筑时,天刚才黄昏,肖金告诉她:“公主在房中静坐,姑娘可自便。”
她也不耐烦去找杨腊月,她觉得杨腊月土得掉渣渣,脑子里全是夫贵妻荣那一套。她突然想起世子的堂哥是个炼丹师,二十三岁的丹后境,妙杀一切精英的存在,可以去交流一下经验。心里一动,马上行动。
男人呢,黄昏前后正是吹牛的黄金时段,于是一伙人一个都沒走。这种时辰,就算是灵修师,少年男女也应该避嫌,所以谁也沒有想到这个人会来。她的飞行灵器是一朵红莲,已生了器灵,轻轻巧巧飞至众人面前,一瞬间众人全停了说话,空气都凝固了。
玄倪因担心青凤醉中睡不安稳,所以一直沒有放洞府里床上去,而是圈在怀中,方便看顾。又想静下来她定嫌热,所以撤了羊羔皮,另取了一个秋天用的小披风重新包了一下,用天青色纱巾从头到脚盖了遮光。不时掀开看一眼,怕闷到。
夏宁娥自然一眼就看到自家小男人抱着个孩子,她早把太子看做自己囊中之物了。但那人下意识地掀开纱巾看了看,眼神如水般温柔,没错,那真的是可溶化一切的软软的眼神,她心里轰一声,象丹炉炸了堂,却发作不得。
那人投过来一个陌生的眼神,之后对侍从说了个“茶”字,伸手接过侍从递过去的茶盅,软声问:“要不要喝?”然后小孩说要,他便让其坐直了,就着自己的手让那娃咕噜噜把整盅水喝了,那娃迷迷糊糊道:“还要。”少年伸手,小盅被人接过,倒上,递过去,又喝完。然后他柔声问:“好了吗?”小姑娘嗯了一声,头一歪,又睡着了。少年仔细把她遮起来……整个过程,无视任何人。
这时姬三干笑了一声问顾来笙:“姑姑到底给她吃了多少酒,醉成那样,现在烧口也还罢了,半夜里才磨人呢!”
顾来笙老实道:“她先吃了一小浅碗,后来伸舌头把碗给舔干净了,来宝又去打了小半碗,真不是故意的。”
姬三骂道:“还有这种人!这真是我小堂妹么,把姬家脸都丢光了!“
几个少年悄然笑了。
夏宁娥突然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当做隐形人了,这么半晌沒人问她是谁。
不要生气,怒伤肝,恨伤心。她转向姬三,客气的问:“姬三公子,我是夏宁娥,京城人氏,彩虹门赤焰峰星芸长老亲传弟子。”
姬三摸头不着脑的问:“然后呢?”
夏宁娥一时尴住了,但她是什么人啊,曾是精英中的精英:“听闻姬三公子是五阶丹师,我是四阶,可不可以请公子指点一二?”
一般人看这么小而又格外美貌的姑娘是四阶丹师,一定会看好,赞叹,鼓励。可这个姬三不是一般人啊,他居然说:“你有没有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