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流苏身上正散着让人心颤的寒意。
华笙迎上流苏那凌厉的目光,毫不怯懦,继续道:“华笙认为,以殿下之才,根本就不需要屈居人下。如今凌国内患未平,各方人马虎视眈眈,而朝中官员却因为各自为主,在各种政令之前,最先想到的不是百姓之利,而是你们这些主子的利益!倘若朝中势力紧握在一人之手,又岂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齐王与长公主争斗已久,在他们手下做事的官员自然也是如此。
长公主垂帘听政之时,两派的官员在齐王与长公主提出政令之时,先想到的不是推行这样的政令对国本有无好处,而是想着对方提出这样的政令,是不是想对自己的主子做些什么。
原本好好的政令,在他们的阴谋论之下,不知不觉就会变了味。
而百姓们的利益,却成了他们最后才会想到的问题。
幸好长公主与齐王都不是目光短浅之人,他们争斗归争斗,但在国之根本之前,还是明事理的,有他们压制各自手下的官员,这些年才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但在皇上亲政之后,这样的情况倒是愈演愈烈了。
他的度量不如齐王与长公主,所以有些时候,他的抉择难免会有一些偏颇。
如今朝局明面上看起来,是齐王与丞相为一派,长公主与皇上为一派。
但有心之人便会现,如今长公主与皇上虽然还是在同一阵线上,可皇上却已经有意无意的开始拢权了。
最为弱势的皇上,若没有长公主相助,定会被齐王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是,他在依赖长公主的同时,却又深深的忌惮着她。
他们三人,若没有人愿意拼死一搏,就只能一直维持着如今这样的关系。
华笙相信,以长公主的手段以及她手中拥有的势力,只要她愿意,她大可以架空皇上,逼其退位让贤,等到她名正言顺的登基之时,又何须忌惮齐王?等她巩固了皇权,又何怕平不了那些不安分的藩王?
只有将皇权巩固在一人之手,才能平了凌国之内那些人的野心。才能真正的造福百姓。
否则,若是凌国起了内乱,定会是内忧外患一同爆,到时候苦的只会是凌国的百姓们。
流苏知道,华笙会这么说,也是为了百姓着想。
她这才收起了身上的气势,道:“皇爷爷志在一统四国,只可惜他英年早逝,没机会达成这个愿望。就算如此,当年他留给父皇的,也是一个安定盛强的国家。无奈父皇太过重情,才会被皇叔们步步紧逼。这个国家到我辈手上之时,剩下的只有内忧与外患,如今的凌国根本就不及皇爷爷在世之时那般强盛!年少之时,我也曾有过远大的抱负!我想替皇爷爷达成他的愿望,想要开疆扩土,壮强我国!只可惜,事与愿违,我没他那个魄力,也没他那个能力,更没有允许我这么去做的国情,所以我只能勉强守着这一方国土。争权斗势非我所愿,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想要将皇权巩固在一人之手,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长公主,齐王,皇上三人,牵一则动全身。所以他们才会一直维持在这样的关系。
齐王野心勃勃,长公主自然不能让他得势。而长公主又不愿夺位,所以皇权自然也不能紧固在她手上。至于皇上,若是太过强大,那长公主又该如何自处?长公主岂敢让他真正的掌握所有的权势?
华笙意有所指:“殿下若是有心,又岂会无力?”
长公主手握重权,最受人忌惮的便是她手中的兵权。她手中的兵符,可号令全国兵马。兵马大元帅高振只对她言听计从,若是长公主不肯点头,恐怕就连皇上都使唤不了他。
就因为这样,当年的几位王爷,才不敢轻举妄动。也因为这样,皇上才更为忌惮长公主。
这样的人,若真想取而代之,谁能拦得住?
流苏微微叹道:“他是我的弟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先帝当年独宠先后一人,先后也只诞下一儿一女,就是如今的皇上与长公主。
流苏早就做过决定,只要皇上不会对她动手,她就不会去做些什么。
她虽不想伤害皇上,但她也不是良善之辈。安身立命的东西,还是需要自己牢牢握住的。
“哪个登上高位的人,不是踏着他们至亲的鲜血走上去的?”
帝王家的人,何来真正的亲情可言?
流苏的眉目之间掠过一丝落寞,“高处不胜寒,我怕冷。”
是啊,自古以来又多少帝王为了坐上那个位置,不惜手足相残。
可是,若当真坐上了那个位置,那她身边就真的再无可以亲近的人了。
江山如画,若无共赏之人,要来又有何用?
华笙毫不客气的说:“可是我看你现在也暖不到哪里去啊。”
流苏深受打击,这华笙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她干咳一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你既然不想流年会因为齐王之事丧命,大可将她留在百晓楼之中,为何要让她回京呢?”
流苏不再继续原先的话题,华笙自然也不会再说些什么,她总不能真的去逼流苏造反吧?有些东西点到为止就够了,她若敢再多说些什么,引来的指不定就是杀身之祸了。
“这是她的家,该她经历的事情,总该要去面对的。”
若是华笙一直将流年留在百晓楼之中,那她永远都只会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只有经历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