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殿外的众小魔们对两尊大神避之唯恐不及,早已是魔去楼空,只剩下当值的两个小魔一左一右站着。
嗣无灵挥了挥手,他们如蒙大赦般小跑着一溜烟退下了。只剩下他与辰兮帝君两两沉默。
帝君作为摆谱界的老大,自是一路沉默到底,大有你不开口,我便陪着你站到天荒地老的气势。
于是嗣无灵只能深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假装平静道:“帝君还有事么?若没有了,恕我不远送。”
帝君点点头,转身便走。
嗣无灵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一大耳刮子,叫你说,下不来台了。
于是他搜肠刮肚终于冒出来一句:“帝君这次来,恐怕不只是为了给天帝撑场子吧?”
辰兮果然停住:“当然不是。”
顿了顿又道:“让我撑场子,不怕撑破么。”
嗣无灵似乎找回了一些当年对着帝君没大没小地说话的感觉:“那我猜猜,你是为了司洛神女?”
这次辰兮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看着他道:“也对,也不对。”
嗣无灵露出一副“果然在我意料之中”的表情,又接着道:“你想知道什么?”
辰兮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尤其是司洛和洛星之间的关系。”
嗣无灵将别在腰后的扇子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在手心敲了两下,一步一步朝辰兮走去:“全告诉你嘛,也不是不行,只是要花不少时间,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且,你要拿什么感谢我。”
说完便将手轻轻搭在了辰兮的肩头。
辰兮微微瞥了一眼,似乎蹙了一下眉,但也未避开:“今晚乾乙宫书房,我等你。”
说罢又轻斥了句:“还跟以前一样,没大没小。”
嗣无灵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
看着辰兮离开的背影,略一沉吟,转身进了魔神殿。
祈夜正拿笔批着魔族的折子,头也不抬道:“呦呵,这么快回来了,还以为你们多年未见,要花个三天三夜互诉衷肠。”
“晚上我去乾乙宫。”嗣无灵道。
“嗯?”祈夜搁了笔:“我陪你一道去。”
嗣无灵摇摇头:“他就是找我问问司洛和洛星之间的关系,大概一两个时辰我便回来了。既然天帝已经答应了这事,明天我打算去璃昌那儿走一遭,你一起吗?”
祈夜点点头:“好,那你早去早回。”
乾乙宫书房里,辰兮已备好了茶,是今年新采的嫩芽尖。
他记得以前洛衍最爱喝这种茶,说是有种特殊的香味。
茶旁放着各色各样的茶果,每种都不多,用几个精巧的盘子装着,围成了一个圈。
嗣无灵到的时候,辰兮刚泡完茶,小小的白玉杯里香气四溢。
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旧时光。
那时的他喜欢坐在辰兮怀里,让辰兮捧着茶杯喂到他嘴边,他才肯喝。
也不知那时的帝君究竟是怎样的好脾气,又是怎样地闲,就这么整日里惯着他。
司洛来的时候,常常看见他俩靠在书房那张大得夸张的椅子里,手里各执一书,或一人各占一头,或见洛衍将头枕在帝君的腿上,甚至钻在帝君怀里。
每每见着这样的画面,司洛都会忍不住想:“原来师兄这么喜欢孩子。”
殊不知,帝君这样清冷的性子,要不是洛衍出生开始便喜欢缠着他,帝君被缠得没法子,又碍于漠尧的面子,才答应他可以住在乾乙宫。
天长日久的,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嗣无灵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温热的感觉将他拉回现实。
自嘲地笑了笑,对着对面风雨不动的辰兮道:“刚刚想起从前的日子了,失态失态,你不要介意。”
辰兮只是“嗯”了一声,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嗣无灵有些怀念这样的感觉,亦保持了沉默。
辰兮将茶杯转了转,开口道:“我今日与漠尧说了,你若不愿意回龙族,便在我这儿住下,都是一样的,这里也是你的家。”
嗣无灵无声地紧了紧握着茶杯的手,片刻后吐出一口气道:“晚了,回不去了。”
说罢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一会儿我还要回魔族。挑重点给你讲讲。”
辰兮点点头,将茶果往嗣无灵的方向推了推:“如果我没记错,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边吃边说。”
嗣无灵的内心崩溃了:我们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回忆杀什么的,就不能换个场合。
对面帝君一脸无辜地坐着。
嗣无灵略微思索了一下,将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五百年前,佛祖将虚冥神魂送入轮回,却任由司洛的仙灵在外飘飘荡荡地自由寻找合缘之人。
洛星出生时被神光照过,且体内流着漠尧的血,司洛的仙灵依着本能去寻找熟悉且安全的地方,最终便附在了洛星的识海里。
司洛的仙灵与虚冥的神魂纠缠了十万年,两人之间的感应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谁都说不清。大约也只有他们自己醒来才知道。
于是祈夜便想出了一个法子。
既然殒翼与虚冥的神魂相连,洛星的识海里又附着司洛的仙灵。
那就可以利用殒翼与洛星之间的联系,来唤起司洛与虚冥之间的感应。
所以司洛在洛星的识海里强上一分,虚冥便也会强上一分,直至完全醒来。
“这就是你们将洛儿放入极地秘境的目的?为了和翼儿相遇?”
嗣无灵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