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越沉默,“可是我想去京城。”
陈溪越成绩忽上忽下,即使有了这20分,京城大学也是水中月。
水中月又如何?连猴子都有勇气去捞月亮,难道人不可以试试吗?
不想被谁看轻。
有从小就长在心里的梦想吗?就是那种,没有人相信你能做到、你却拼尽全身力量去触碰到的东西。
大人们都说,一个人会不会学习在小学时就表现出来了。陈溪越的小学非常平凡,平凡到有一次全班去科技馆参观,离开的时候实习老师点人数,遗忘了她。
她一个人留到了科技馆闭馆,等她磕磕巴巴地把家里电话背给工作人员,母亲穿越一大个城区来接她时,暮色四合,她和一个好心的志愿者坐在科技馆的大门前,门卫室昏暗的白炽灯下,陈溪越脸上的泪痕还未消去。
第二日母亲怒气冲冲地带着她去找班主任,实习老师辩解称陈溪越在集合后主动离队,才一人被遗漏在那里。
面对班主任怀疑的神色,八岁的陈溪越在坐满老师的办公室里努力憋住眼泪,像一只气喘吁吁的金鱼。她躲在母亲身后,感觉有一根极为细小的针在扎着自己的心脏,就像每次同桌用笔芯戳她的手,还不许她反抗一样。
她想和班长刘媛媛一样得老师欢心,想和同桌张可欣一样有个当老师的妈妈,想和语文课代表柳咏一样能唱会跳,拿奖状为班集体争光。
可她是木讷、没有特长、成绩普通的陈溪越,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却又因为太过听话失去了个性。
老师们一边为调皮捣蛋的男孩伤透了脑筋,一边疼爱地抚摸他们的头发。
没有个性的陈溪越只能学习,她的周末充斥了各种补习班,有母亲要她去的,也有她自己要去的,唯有班主任自己开设的辅导课她毕业时她以班上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市重点初中,初中毕业时又说服父母,力排众议选择了一中。
她一周岁抓阄时,抓的是家里一个远方表亲的学士帽。她龇牙咧嘴的照片还留在家中的相册里,相片上的她因为浸过水而眉眼模糊。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缺乏天分,就比谁都努力去弥补这一缺失。
她想去京城。
她不要当那个被遗忘的小孩了,她要做值得被记住的那个。
她如此渴望去京城,站在被岁月残酷相对的砖红城墙下,回忆自己鲜血淋漓的学生生涯。
这是自己的人生,理当自己拼搏。
“想去就去,还有人拦着你不成。”陈溪越抬起头,发声的是周骁骁,她不太喜欢的周骁骁,头都没抬起来翻着杂志的周骁骁。
说周骁骁一点都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加一分,她都眼红,但眼红除了疑似患上红眼病,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全国加上这20分、甚至更多的人,又何止是陈溪越一个?
她们都一样,身是渺渺之身,梦是步月登云,孜孜不倦,只为证明自己“不一样”。
谁敢断言你无法成功?
除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