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一夜没睡。
夏燃挂着一圈特雄伟的黑眼圈在九点过五分出门。飘浮走出二号线地铁口时,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改变了。内心崩溃,但复仇目标基本已锁定。
他在地铁口的小摊上买了两份蛋饼,不知道立欣喜欢吃什么,所以给她买了个什么都加的豪华大蛋饼,自己的只加了鸡蛋和油条。
阴天,挺冷的,吸一口气,可以在温热的胸腔里感觉到冷气的运行轨迹。
夏燃若无其事走进涅花大学。他想了一晚,已经为她作好以后的计划:让她不动声色把用人工作辞了。老爹在旭镇的那座小房子他还留着,让她过去住正好。十年了,她应该拥有正常的生活,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尽可能去读书,去恋爱,去甜蜜的笑,去开心的活,就像尹佳一样。想到尹佳,夏燃心虚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会,还好周日的校园很安静,林荫道上只有几个零散的学生来来往往。
夏燃会把自己的积蓄都给她,没有很多,但以后每月都可以打一部分过去。他应该养她,养到她出嫁。他们启家欠罗家太多了。老爹一辈子为牛为马,搭上老婆和女儿,到最后为了他惨死街头。夏燃想,就算养她一辈子,自己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父母会为他这个决定而欣慰的。
即便其他的事他无法确定,但是一定可以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夏燃坐在草坪里的长椅上,他那份蛋饼早已吃完了,捂在手里的那份豪华大蛋饼在逐渐冷去。夏燃掂量着它的重量,回想起她的体重,笑了下,这个份量对她的食量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怎么还不来,蛋饼快冷完了。夏燃看了一眼战镯,10:20了。他记得写的是十点。
他心里的隐忧开始不安浮现。
“不会的,”他在长椅旁缓步踱行,“可能路上阻塞,很快就会到了。”
当他再次瞥向战镯时,已是10:42。
他那缺觉的脑袋迟缓转动着,把所有不好的可能都推测了一遍。
“不,我现在不能走,万一我走了,她来了呢?”他开始怪自己,为什么昨晚不将手机号码留给她?
“昨晚真的太匆忙,”他不得不承认,“也太紧张和激动了。”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校园大钟响起11点的钟声,悠远绵长,一声一声回荡在空寂的人行道上,操场上,食堂大门前,枯黄草坪上。
夏燃转身奔向二号线地铁口,肯定出事了!记忆里,她从来没爽过约。当换乘的一号线快到达终点站军科园时,他扫了眼握着钢管的手,因抓力过猛骨节根根泛白,大蛋饼早已不知去向。
他拼命奔跑,感觉心脏怦怦怦狂跳,一跑进别墅区,他就被极度恐惧攥住了。
她是老天留给他,唯一与过去有直接联系的旧人。她跟他一样是灭门惨案的直接受害人,是复仇同盟里唯一的战友。他欠她太多。老天不能像拿走爸妈、兰姨、老爹那样拿走她……拜托,请对我仁慈一点,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别再夺走我仅剩的,拜托!!!
“嗯?”又是灰眼管家迎接他。
虽然夏燃特意在外面休息了一二分钟才走过来,但是此刻他感到还有大量的汗液从额头、脸颊、下巴和腋下冒出。
“我,我是来看宁澈的,他起来了吗?”夏燃艰涩开口,硬是让自己的眼睛别乱瞟。天知道他现在的心跳多快,多想翻遍宁家别墅的每一个角落找到她!
“哦,请进,少爷很早就醒了,听说你昨天来看望过他,他很开心。”管家又补加一句,“下雨了,你的衣服淋湿了,要更换一套吗?”
与其说夏燃没有理睬,不如说他根本没注意到这句话。他穿过西装一尘不染的管家,走进客厅,环视四周,感觉整个宁家别墅笼罩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氛围:怪异、干涩、似乎让人细思极恐。这是女主人缺失后的正常感觉吗?
“宁上将,还好吗?”
管家垂下眼,夏燃不知道他是出于礼貌还是想遮掩什么?
“请吧,少爷肯定在等你。”
夏燃有点诧异,没想到管家竟然会没礼貌地岔开话题。他心里更忐忑了。她怎么样了?别墅里似乎没有她那生机勃勃的气息。她现在在涅花大学等他吗?如果是这样,他会非常心甘情愿再跑回去的。
夏燃在宁澈的房门外叩了叩,随即左右望了望长走道,没有看到那个敦实可爱的身影。
“请进。”屋里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但明显好多了。
“你感觉怎么样?”夏燃看到宁澈正靠在床头看书,他伸手去取书,“医生让你多休息——”
宁澈把书一撇,避开他,“没事。你衣服湿了,换件衣服吧?”
夏燃这才注意到军装的肩上、双臂上晕开些湿团,他不甚在意拍了拍,“没事,小雨。”他的视线在床头柜上寻找,保温**里的水还有大半,水果盘里堆着红彤彤的苹果。
“我去让人给你弄点粥。”说完他就往屋外匆匆走去,像是有急事一样。
“不,我早餐吃——”宁澈看到他的背影已消失在门外。心想,他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行动也大为反常?
“那个女用——”夏燃发现只提到女用这个词,厨房里的人立马把头调过去,不再搭理他,他小有尴尬抓住另一个女用让她送点粥上去。
送粥的女用是个三四十岁的粗女人,端着粥走出厨房,夏燃还想试一试,便硬着头皮走在身边小声询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