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雾隐山脚下的时候,晴白的天儿已经染上了昏黄色。
阿紫趴在车窗前头朝着前头的雾隐山看去。
山如其名,常年雾气缭绕。雾隐山是由三座主峰和若干的小峰组成的连绵山势。
每到辰时和夜间,雾隐山都是雾气极重,凡人若是入内,必然会迷失五感,困死山中。
白日里头若是日头大些,好运的话是能约约瞧见山里头的模样的。
可是如今已经黄昏,天色愈发的暗了,阿紫尽力瞧了,却也只能瞧见一大片雾气。
白白灰灰的浓厚一片甚是压抑。
第一印象便是不好,难免惹得阿紫心中泄气。
放了小帘儿,便是坐了回去。
阿灼正跪在小桌前头温茶,见阿紫嘟着嘴坐了回来,便是扭头问道:“阿紫,可是瞧见了?”
于威和于武也是附和道。
阿紫摇了摇头,坐到阿灼身边,趴在小桌上,双手圈着一盏茶,愣呆呆的不说话。
袖子被抻了开来露出手腕。
阿灼瞥眼瞧了一眼,然后指着她腕间的手串疑道:“阿紫,何时多了这个手串,倒是好看的紧呢。”
阿灼一引,于威也是看了过来。
阿紫见她们都盯着看,便是所幸把手臂递到了她们面前,让他们看了个仔细,“走之前阿爹送的。”
于威盯了阵儿点了点头。
倒是阿灼一听,竟然是抬手抓住了阿紫的手腕,拉到面前细细的看了起来。
阿紫由她看着,良久,她仍旧是没放手,只是突兀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儿,“阿紫,你手腕上怎得有条这么长的疤痕呀?”
阿紫不解,抬手在自己眼前细细的看起来。
阿灼怕她看不见,还抬手指了指,果然,手串下头遮住的是一道长长的疤痕,但是似乎时间久了,已经成了淡粉色,若是不仔细瞧,还真是看不出来。
微微摇头,看了半天,却也是想不起这疤痕是何时何地烙上的。
马车里头四人正是围坐在小桌前头探讨阿紫腕上的疤痕,晃晃悠悠的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便是听到于常守的声音,“到了。”
还不容四人有所反应,车帘儿便是从外头挑了开来,于常守的探着身子看了进来,“到了,你们几个先下来罢。”
阿紫是最后一个下车的,紧了紧身后背着的小包袱,抬眼去看,眼前仍旧是一片灰白迷雾。
蹙眉轻嗅一口,却是发觉这表面看来昏昏沉沉的雾气,嗅起来却是难得的清新。
不愧是修道宝地,果然是不同凡响。
其余三人也是嗅到了这空气中的清新,于武还夸张的眯着眼吼了一声,“好香呀。”
阿紫缓步走到于常守身边,抬着头轻咦道:“三叔,明明面前仍旧是看不见道路的迷雾,为何说到了呢?”
于常守正盯着前头的迷雾发愣,被阿紫这么一问,便是回了神儿,低头对上少女明亮的眸子,微微点了点头,“阿紫问的是,可是雾隐山是清水上的修炼之所,非本门弟子,是不得擅入雾隐山的,所以我们能能停留在此了。”
说罢,抬手朝着前头一指。
阿紫顺着去看,只见到迷雾当中显露出一方小小的石亭,亭子之中约莫挂着个大东西,却是看不清的。
身后一个身形魁梧的青年促步走了过来,在离两人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三少,车队已经整顿齐毕,可要敲钟?”
敲钟?什么敲钟?
正是阿紫不解的时候,身侧的于常守沉吟一声,点了点头。
得了于常守的命令,那魁梧青年又招呼了两个青年,三人便是朝着方才看到的那方石亭走了过去。
于常守低头,瞧见少女的眸光紧紧的随着三人离去的脚步,便是温笑着主动解释道:“阿紫,那钟是传音钟,敲了三声,山上自会有人下来取走东西。”
少女了然,收回眸光,顿时便是失去了兴趣。
心中却是想着,真是麻烦,难道如此只是为了和常人划分界限,故意显得高深莫测吗?
扭身去找还在马车旁边呆着的其余三人,步子刚走到三人身边的时候,便是听到一道悠远沉重的钟声响了起来。
阿紫扭身,抬头看过去,只觉得那钟声落入迷雾当中,好似被吞掉了似的。
其余三人不知道这钟声何意,便是凑到一起悉悉索索起来。
阿紫插话儿进去一番解释,惹得三人面上皆是多了份向往和憧憬。
微微摇头,却是不知道谁还会和自己一般觉得。
过了不大一会儿,迷雾里头便是缓步走出了六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子,皆是着一袭白衣,六人皆是青年才俊,尤为打首的那人神貌更是突出。
于常守带着人迎了上去,双方照面,皆是颔首行礼。
阿紫远远瞧着,觉得最起码这点还是可取的,最起码,清水上的人不摆架子,倒是和气。
两拨人站着说了好一阵儿之后,于常守便是扭身朝着身后远远站着的四人指了指。
接着打首那人的眸光便是落了过来。
阿紫正是仰头瞧着,所以便是直直与他看了个正着。
那双眸子冷若冰霜,对视过去,只觉得心头泛凉,后背冷飕飕的。
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惹得身侧的苏灼好奇的也是看了过去,那时候那打首的人已经是收回了眸光,但是苏灼还是掩嘴惊呼,“阿紫,那人好凶啊。”
阿紫这才回了神儿,心中却是想起了阿爹的以前说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