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
程晚很紧张,她揪着衣服的袖口,手心不停在出汗。
只要想起刚才跟叶卿见面的场面,她就觉得十分尴尬。
但是既然她做好了这个打算,那就一定要好好地重逢。
无论早晚,这一天总要到来。
她坐在后座,车子开在市中心的红绿灯。
妈妈在副驾驶睡着了。
程晚跟前面开车的男人说话,“爸爸,你认识刚才那个男生?”
程简阳说:“附中的吧,看他总跟谢誉走一块儿。”
“嗯。”程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外面是一条充满异国风情的街,有流浪歌手在唱歌,曲调挺忧伤的,程晚把车窗摇下来一些,恰好歌声被教堂的钟声盖过。
程晚趴在车窗上,看着深冬的夜晚。
程简阳让她把后面的一盒烟递过去。
他拿在手上,最后没有点烟。
在旁边睡着的女人很憔悴,程简阳帮她捋了一下头发,然后笑了笑。
哪怕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爸爸也经常这样看着妈妈笑。
程晚觉得心里很暖和。
程简阳把那包烟还给她,“喜欢的男生?”
“啊?”程晚惊了一下。
程简阳笑眯眯的,“不然你问他干什么?”
程晚说:“不是,他是我的恩人。”
“救你命了?”
“他救过我很多次。”
程晚松开了抓紧衣袖的双手。
不止是叶卿,所有帮助过她的人,都是恩人。
是来自陌生人的爱,让她这个四处漂泊的种子被埋进土壤,长出了根。
她是没有理由不爱这个世界的。
程晚看着外面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轻轻扬起了嘴角。
——
天寒既至,霜雪既降。
师大附中后面的高山上,孤松千丈,尚有翠色。
许小寒脑袋暗测测地伸过来跟谢誉说话,“哎,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班今天气氛特别诡异?”
谢誉把听英语的耳机拿下来说:“没发现少俩人么。”
许小寒视线在班上扫了一圈,“我同桌不在,还有数学课代表。”
许小寒的同桌叫黄妍,是语文课代表。
谢誉点头:“校主任扫黄,黄妍和李昆被抓去改名了。黄妍要改成红妍。”
“红妍什么鬼??那李昆呢,他咋了。”
“李昆咋了……李昆咋了?”
谢誉看向叶卿,叶卿撑住脸颊,避之不及。
那边李昆和黄妍抱着期中的卷子过来了。
谢誉鬼兮兮地喊他,“昆哥昆哥,改啥名了?”
李昆邪魅一笑,“李昊。”
谢誉乐得不行,捶着桌子狂笑。
半分钟后,班主任胡澍像个阿飘一样出现在后门口,给他擒拿住了,凶他,“出去笑!”
“啊——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谢誉吓坏了,身板立马挺直,坐得比小学生还端正,“谢誉超乖的。”
一向温和风趣的老胡今天也不高兴了,搞得大家都大气不敢出。
因为这次月考没发挥好,只考了年纪第三。奇耻大辱,让老胡咬着牙上课。课程结束,他挨个把学生叫到面前分析题目。
谢誉数学满分,他悠哉悠哉看杂志。他手上换了几本读者和青年文摘,但不看鸡汤故事,就翻翻中间页的几个笑话。
叶卿今天尤其不想看试卷,也懒得订正。他放下手边一切,安静地看故事会。
看了一会儿,叶卿小声问谢誉:“你上次说的程晚,她是程老师的女儿?”
“是啊。”
“一直都是?”
谢誉抬起看笑话的脑袋:“你这问的什么意思?”
叶卿不知道怎么接话。
谢誉说:“以前可能不是吧。”
不过,他又说:“你要想知道你可以去问她,别人家里的事情我也不好说。”
叶卿的质疑点到为止。
谢誉继续看笑话,笑到笑不动,撑着脑门喊救命,“我的天哪这都是什么魔鬼写的啊??”
许小寒回头看着他,跟他一块儿笑。
叶卿觉得这个女孩特别奇怪,不管谢誉干什么她都觉得好好笑。
谢誉讲无聊的笑话她要笑,谢誉回答问题她要笑,谢誉笑她也要跟着笑。
好像她所有的笑点都是围着他转的。
青春期女孩的小心思在这些浅显的细节里暴露无遗。
最后一个胡澍被叫到讲台上的是时君以,听说班长这次没考好,大家喜闻乐见,都能给自己的差劲一个台阶下。
胡澍讲完他的卷子,把时君以喊到外面去谈心了。
下课铃声响了之后,两人才进班。
时君以的表情仍然平静,没有人会看到他咬紧的牙关。
胡澍一刻不离开教室,就没人敢下课。
他在门口杵了会儿,喊人,“谢誉。”
“啊?”
“你出来。”
“出去咋的。”
胡澍怒了,一口气憋的脑袋通红,吼他,“来我办公室接着笑!”
班级里的氛围一扫沉闷,男生女生开始发出憋笑声。
——
冬至一阳生,日子开始变长。
快要过圣诞了,学校里的节日气氛挺浓厚的。
午间饭点,叶卿漫不经心地迈着步子,走进小炒店。
他脱去厚重的棉服,露出里面雪白的短衫。袖口之下骨骼分明,肤白胜雪。
叶卿用指骨刮了一下自己的鼻梁,一片雪花变成水珠。
他点了一桌的菜,虽然吃不完,但是很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