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的时候,屋内已经点上蜡烛,烛台都是铜制的,样式精巧,是叶舒从未见过的。
她半倚着,看着公主生前贴身婢子青娥收拾整理床铺,帘幔,帮她换睡衣之类的,其中需要她动的,都是装的形象逼真——生病了装没病不容易,没病装病却是手到擒来。
青娥的小心翼翼,倒是让叶舒有点不忍,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百八十遍,却因一个词“历史坍塌”,便心安理得了。
一会儿,听见外室开门的声音,又听见仆人们问候:“殿下来了!”
叶舒赶紧躺下,装睡。
一边忙碌的青娥有点纳闷,却什么也没说,看着太子殿下进来,作了个揖。
“公主见好了?”他轻声问,眼睛却瞧着公主,烛光昏暗,加之叶舒面朝里睡着,他并未看清。
“好多了!只是,大病一场,公主老是把人记错。”青娥如实回答。
“晚饭吃了多少?”
“竟也吃了小半碗粥呢!”青娥喜道。
太子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叶舒支着耳朵仔细听:
“殿下,床铺好了!奴在外面,有事吩咐就是!”
“好,知道了!”
“殿下,你早点休息!我在外面!”说话者应该是太子侍卫。
没声音了,叶舒扭过头来,冲旁边的青娥做了个“嘘!”的动作。
青娥默默地笑了笑,拿一个罩子罩住了烛台,屋内的光柔和了许多。
叶舒躺着,心中着实烦闷,加之天气已经有点微热,屋内有热源,又有这么些人,不免难以成眠,又隐隐呼呼似睡非睡,一下子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在王宫,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古代,只觉得周身都是“呼哧呼哧”的车声。
“啪!”这一声把叶舒从现代化的梦魇中拉了回来,是睡在床榻下面的青娥打了自己一巴掌。
竟然有蚊子!
叶舒有点崩溃,她对蚊子叮咬过敏,会肿成一个极大的包。
这时,听见外间竟然有衣服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是脚步声,似乎朝屋内走来,叶舒有点发懵,天哪,他不会是梦游了吧!
还是?
不敢再想,她闭上眼睛,又假装睡去。
只听脚步声停在榻前,坐在她边上,一股凉风顿时袭来,清爽地让人每一个毛孔都张大了嘴巴呼吸!
虽然还是有点紧张,可是,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时,屋内已经大亮,一股花香袭来,叶舒警惕地睁开眼,没人,坐起来,仔细听,真的没人,她没穿鞋,蹑手蹑脚地走过屏风,偷偷看了看外室,竟然真的没人。
“啊!”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吓死我了!”转身回去,梳妆台下面原本放着一盆花的地方,换上了一五彩的花,花香四溢。
叶舒不由地被那鲜花吸引,上前去下意识地摸了摸花瓣,肥厚细腻,显然都是精心养护的,这个时候,好多花才要开呢!这些怕是花房里培育的。
她闭了眼,凑上去,长长地饱吸花香,沉醉其中。
“公主!”突然一声大叫。
叶舒心下直喊糟糕,被青娥她们看见了,她们不会怀疑吧?
“公主你怎么下床了?”青娥赶过来,扶助叶舒,叶舒顺水推舟,病病殃殃地被搀扶着又回到了榻上。
“方才起来,见那花儿开的甚好,想去看看,谁知,竟没力气再走回来了。”说着,她喘了喘,接过青娥递过来的漱口水,开始洗漱。
“太子什么时候走的?”叶舒突然想起昨天夜里给自己辛勤扑蚊的那位来,便问。
“天没亮就走了,听说朝中有事。”青娥边说着,边给她整理发髻。
“世子也去了?”叶舒心中惶恐,不知是什么事情,最担心的就是文姜嫁鲁桓公的事情,但是,算算时间,应该还没到啊!
“嗯!世子已派人来吩咐过,公主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说便是,还说,昨日公主想再寻一位贴身婢子来,今儿一早就给送来。”青娥说着,面有不悦。
叶舒只是好奇,昨日并没有和公孙无知说起换婢女的事啊,正要说,突然想起来夭夭来,立即住了嘴,为了防止青娥生疑,撒了个小谎:“昨天说起待着烦闷,世子说正好他府上有个小丫头极为伶牙俐齿,最会讲故事了,我便要了来!今后,该你管的还是你,她来跟我说说话儿就好!”
“谢公主!”青娥忙扑倒在地上,磕头谢恩,“青娥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公主!”
这还是第一次接受这样大的礼,叶舒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默默地受了!
用过早膳,叶舒叫人备了些小点心果子什么的,专在屋内等着夭夭。
果然,没多久,夭夭就被人领了来,那掌事宫女介绍:“公主,这是世子给你送来的,叫夭夭!”
二人相见的那一瞬,早已喜不自胜,碍于她人,只好装作不认识,夭夭最有眼色,忙跪下来行礼拜见公主。
“公主若觉得她的名字不好听,便重新给取一个吧!”大概掌事宫女见公主没反应,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嫌弃“夭夭”这名字诡谲,就给了个建议。
“不用,不用,夭夭很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叶舒轻轻念着,这几句《诗经》里的话原本就是她的最爱,如今,回到了《诗经》其时,自然更是应景!
待别的宫女们都下去后,叶舒和夭夭仿佛得了特赦令般,有说有笑,完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