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主院外头,不过此番动静这么大,估计苏钰山在里面用膳也该听到了。
苏青黛唇角勾起,一副得意的小模样便高傲姿态十足地从管家苏招财旁边走过,其他苏家的佣人,本也想要挫了大小姐的锐气,也好在主子面前露面。倒是未曾想,这大小姐仿若换了个人,竟连苏大管家都敢打。一时之间,竟是无人敢拦苏青黛的步伐。
“在外头便是听到你吵吵闹闹的声音,怎么回事,教养都给狗吃了不成?”
苏青黛才踏入主屋,帘子还没撩起,就听到里面传来苏钰山指责的声音,一同记忆中无数次一般,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便是训斥。
苏青黛冷哼一声,摔了帘子便大步进来。
里头是个大圆红木桌子,不过是五个人的晚膳,桌子上的菜肴竟是有二十多道,奢侈无度。
红粉狮子头,扒烧整猪头,盐水鹅,大煮干丝,梁溪脆鳝 ……
苏青黛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觉得腹内饥肠辘辘更甚,再望见桌上珠光宝气的几人,顿时又觉得满腔愤怒,这十六年来,她在苏家过的都是个什么日子。
“昨个儿女儿在督军府的这婚啊,阿爸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苏青黛可不是傻子,来之前她已经将事情都圆好了,实在有漏洞的,如今也暂时管不着了。
她笑了笑,指着裸露在外的一段淤青的胳膊便道:
“我一个女人家,好不容易跑回来给家里传个消息,连口热饭都没得吃,没想到一回来,得到的便是管家的阻拦,还有阿爸的叱责,多热的心都是要给浇凉了。”
苏钰山穿着新式西服,只不过手上还带着玉扳指,蓄的小胡子也没舍得割掉,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中不中,西不西。
他板着脸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态度强硬,生怕督军霍正飞迁怒了苏家。
“胡闹!做女儿家的哪里能这般说话?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阿爸我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你一个才嫁人的女子家,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回娘家?”
“我如何不能?督军都要迁怒苏家了,再不回来,岂不是叫阿爸白白受了督军的怒火?”
苏青黛浑然不把苏钰山的叱责当事儿,散漫无比地便是拉着一张椅子坐下,望着苏钰山那张涨红的脸,又继续眯眯眼笑道:
“阿爸,少帅说我没有十八姨太长得艳。”
苏钰山是在官场上混迹二十多年的人了,肠子弯弯绕绕的。一句话他能掰成好几句来猜测。苏青黛这话里他便是嗅到了不寻常。
少帅如何会这般说?难不成是督军的意思?
苏钰山仔细回想了霍正飞的十八个姨太太,陡然发现都是些家世清白甚至是世家的小姐,却最为重要的是,这些小姐不是独女便是在家受宠的,就连外貌性子都是明艳张扬。
苏钰山越想眉头皱的越深,他甚至想起来在某次宴会上霍正飞夸过二女儿苏青葙颜色好的话来。
难不成真是他算错了督军的心意?
想到这,苏钰山阴沉的脸更加阴沉了,不过对苏青黛的态度却是好上了些,招手便是道:
“青黛,坐下来先吃两口再说不急,空着肚子难受。”
苏家的太太,苏钰山的妻子郁佳臻此刻也对着苏青黛招呼,一张满是福气的脸庞笑的肉都挤在一起,她身上穿的是大红色绣花袄裙,边上是用金线勾的纹路,两只手上各带着一只玉镯子,成色极好,翠绿翠绿的看不出杂色来。
便是这个人,克扣苏青黛的吃穿用度,甚至还想出了让苏青黛去做去霍正飞十九姨太太的法子,不过看着却是极为亲善。
“对啊大丫头,你阿爸说的不错,无论多大的事儿都没有你重要,先坐下来吃两口再说。”
在大事儿上郁佳臻从来都是和苏钰山站在一头的,只有苏家好了,她才能过的舒坦。更何况现在也不过是要对着个小丫头片子和颜悦色点,等没了利用的价值,这苏青黛还不是只能任由她搓揉捏圆?
苏青黛等的便是这话,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若是在不垫垫肚子,她怕过会儿肚子就是要响。
苏家的这张大圆桌子,还有好几张椅子空着。苏青黛随便拉了一个椅子便坐在苏家三小姐苏青芝身旁,怡然自得地叫了服侍的下人端了碗筷过来。
下人才拿了碗筷来,苏青芝便夹了好大一块鱼肉过来,白嫩嫩的,看着就极为馋人。
“阿姐,你尝尝这道双皮刀鱼,鱼刺儿都给摸了,无骨无刺,肉质极为鲜美。我记得阿姐好似没有吃过的,尝尝可还合口味。”
苏青黛默不作声,拿着筷子便夹了一大块鱼肉吃了,仿若听不出来苏青芝话中的讽刺一般。
不过她才吃了那鱼肉,苏临嘉就嚷嚷着也要吃鱼,愣是将那道双皮刀鱼整盘端到他面前,炫耀似的对着苏青黛哼了一声。
说起来也是苏钰山命里缺男娃,苏家五个孩子,却是四个女娃。
郁佳臻在生小女儿苏青芝的时候伤到了根本,调理了好几年,烧香拜佛才得了苏临嘉这么一个金贵的男娃,整个苏家都是异常宠爱,这也养成了苏临嘉小小年纪便是小混蛋的性子。
“这道醋熘鳜鱼也是不错,青葙估摸着阿姐过去也是没吃过的,不若尝尝鲜。”
苏家的三小姐苏青葙也动了筷子夹了菜来,说的话和苏青芝无甚两样,状似没看到苏临嘉的动作。
他们几个姐妹脑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