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窝在他怀里,她清楚的觉察到他的怒气,又像小猫一样蹭了蹭,贴着他的心口,声音细如蚊蚁,“别不开心。”她的声音太轻,少年似是产生了幻觉。
他好像听见,她用平生罕见的温柔,说话给他听。
好像说,别不开心。
是安抚。
是在乎。
他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再听到任何音,刚才真的是,恍恍惚惚的错觉吧。纵如此,少年还要不死心的问一句,“白歌,你是不是说话了。”
白歌,“我一直在说话。”
少年,“就刚才。”
白歌,“没说。”
她都不问刚才到底是什么时候,直接否定。
这叫欲盖弥彰。
他竟没懂。
他自认聪明,没懂的何止这一件。他让白歌选被他抱着,还是不能出去玩,他以为白歌是选择是妥协,是退让。实则,是她甘愿。她若想走,谁又能拦。她若不想顺从,谁又能迫。
白歌的选择绝不仅仅是他给的两种。
她可以自己用勾绳从墙头下去。
可以找夏侯无铭帮忙。
可以从正门离开。
可以让人在墙外也放个梯子。
但她。
却选了入他怀。
理智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她不能靠近这个有毒的少年。
内心告诉她,她想让他稍微心情好些。
幽澈抱着白衣少女,薄凉的唇似乎更冷了,他无话可说,眼底的火一寸一寸的灭掉,她很软,带着一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
抱着她,就像抱着一片云,一个轻而薄的风筝,一团不盈一握的棉花,一叶风中摇曳的浮萍。
她是属于远方的。
他却想禁锢。
他抱着她,从墙上跃下,稳稳的放下她,“你走吧。”
白歌,“再见。”
少年最先转身,他顺着墙根一路走,背影凝结成落寞,白歌和夏侯无铭随即转身,向着繁华的街巷走去。突然,少年的声音响起,沉重的像是寺庙里敲了千年的晨钟,“记得回来。”
走多远,我都认了。
记得回来。
这是,我最后的期望。
白歌,“好。”
她像以往一样,言简意赅,但这次,更像是承诺。
夏侯无铭看着白歌,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他本来想问白歌是不是喜欢那个黑衣少年,想想又算了。他含笑看着白歌,“我可以再邀请你做一件事情么?”
白歌,“可以。”
但。
是什么事?
她补充道,“不能有违君子之道,不能有损亲孝大义。”
夏侯无铭,“哈哈。”
真是有趣的小姑娘。
他爽然一笑,“放心吧,绝对是好事。”
然后。
带他去了一家酒肆。
白歌一进去,就喜笑颜开,“是桃花酒。”
天下五国,每个国家都有酒,但酒和酒之间区别太大,饮酒的习俗、酿酒方式、制酒材料,都和地域历史有很大的关联。南风国的酒,以花酒居多,多以花酿成。
已是五月。
桃花皆败。
店家应该是在桃花盛开时采摘酿的。
夏侯无铭扫了一眼大堂,“你是要坐在这喝,还是包个雅间。”
白歌,“在这喝。”
包个雅间,顶多算品酒,太拘束了,不够畅快。
在这里。
可以听天南地北的人说奇闻趣事,每桌之间的酒香互相缠绕,是一种更大视野的分享。这是一家单纯的酒肆,不是酒楼,并没有极其精致的食物,也没客房,来往江湖人比较多。
夏侯无铭一笑,“正合我意。”
他也喜欢在这。
他要了五坛桃花酒,看向白歌,“会不会有点多。你一坛,我四坛,怎么样?”
白歌,“不够。”
夏侯无铭,“怎么?”难道,少了?他真的不是要小瞧人,小姑娘喝一坛,已经算是多的。他不确定是否真的不够,“在这种南国,女子独自喝一坛,已是相当多了。”
白歌,“我是江湖人。”
江湖是什么地方,是一个有酒,有人,有纷争,有豪情的地方。
江湖人,擅饮酒。
一酒在手。
仗剑横行。
夏侯无铭一拍脑袋,恍然想起,“呀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那我再要五坛。你三坛,我七坛。”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女子能喝三坛的。她或许,是个奇迹。
白歌,“你五坛,我五坛。”
喝酒这种事。
当仁不让。
夏侯无铭一脸担忧,“真的可以么?”
白歌,“恩。”
他们两个人,真的要了十坛。
店家都惊呆了。
老板跑到夏侯无铭跟前,“会不会太多了。”他是老板,巴不得别人多要点,能增加收入,可这两人,万一喝醉,赖在这里耍酒疯闹事,损失可就大了。
夏侯无铭,“可能不够。”
老板,“!”
白歌看了眼老板,拿出好大一块银子,“这个付酒钱,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在清醒的时候离开的。”老板看见白花花的银子,那叫一个开心,也没啥疑问了。
反而担心白歌。
一个小姑娘。
万一喝醉。
被人占了便宜可怎么办。
临走前老板好心提醒白歌,“姑娘自己当心点,喝的差不多就该走了。”
白歌,“谢谢。”
老板的提醒太明显,以致夏侯无铭怎么也憋不住笑,“瞧,老板担心你喝醉被我欺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