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大帅府大摆宴席,三军将官,悉数到场。
酒过三巡,军师魏仁浦隆重登场。
手持皇上密诏,将近些日子以来,杨邠史弘肇受冤被害,郭大帅家眷被尽数屠戮等惨事一一述来,最后将手中密诏高高扬起,激扬顿挫道:“如今,天子被奸臣蒙蔽,竟密令郭曹两位将军哗变兵营,趁乱斩杀大帅,吾天雄军十万将士,对国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却被逼入今日之绝境,郭曹二位将军定然不肯遵旨,只有以死谢罪,而大帅也难保周全,吾天雄军是生是灭,就看在座各位将军的态度了!”
郭崇威挺身而出,道:“大帅,各位将军,当今天子年少无主见,依末将看来,这密旨必定是朝内奸臣假借天子名义所发,若让这伙奸佞得逞,国家还能安定吗?末将愿追随大帅统兵入朝,涤荡**,以清君则,为大帅辩冤。如大帅信不过末将,末将当即自刎于大帅及诸位将军面前,以明心迹,绝不做出此等损害天雄军的不义之事!”
说罢,拔剑出鞘,横与颈间。
郭威急忙何止,道:“兄弟息怒!吾郭威与诸位弟兄征战沙场,赴汤蹈火,马革裹尸,在所不辞,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所想所念,只有报效国家。只是今日竟遭天子猜疑,也罢,也罢,就拿去郭威颈上头颅便是了!”
帐下百余将官应声起身,纷纷劝说郭威不可如此。
监军王峻步入前堂,嚷道:“大帅如此心思,大错而特错!崇威将军说得好,当今天子年少无知,必是受奸臣蛊惑,只要将那奉官押来,一问便知。若京城朝堂果真被奸佞把持,大帅必须兴兵靖难,这才是忠于先帝的举措。”
王峻之言,得到众多将军的赞同。
郭威顺水推舟,令王殷速速将孟业提来。
王殷早有准备,立即遣部下提来孟业。那孟业虽未曾捆绑,亦未遭受刑虐,但见到众将怒目而视,早已经吓得簌簌发抖。
王峻上前一步,抓住了孟业衣领,喝道:“汝之密诏,从何而来?可是天子当面传奉?”
孟业磕巴回道:“小的未曾见到天子,是李业李大人当着苏老太师交给小人的。”
王峻哈哈大笑,丢下了孟业,转身冲着众将道:“各位都听清了?果然是奸臣弄权,欺瞒天子!”
众将积郁已久,此刻,纷纷谏言,劝说郭威起兵。
此时,吴驰捂住了耳朵,冲着身旁的柴荣诡异一笑,道:“老柴,该你登场了,还等什么呢?”
柴荣正盘算着该何时登场,被吴驰这么一提醒,顿觉此时正是大好时机,于是,提剑离案,跃至堂前。
“当今圣上真是昏庸无能,只会倚重官小听信奸言,却不念老臣汗马功劳,以至于黑白不分,是非不辨,赏罚不明,忠奸颠倒。先有枢密使杨邠满门灭族,后有史公史弘肇全家被害,四日前,大帅家眷再遭屠戮。如此残害忠良,屠诛无辜,至朝野惊恐,国民公愤。”
一番慷慨陈词后,柴荣又手指孟业,怒骂道:“如今尔等贼人又奉奸臣之计,前来谋害大帅。如此狐群狗党之辈,狼子野心之徒,只晓得迎奉圣上,误国害民,若让尔等得逞,天下岂有宁日?若留下尔等苟活,天下岂有公理?莫以为身负钦差之名便可以肆意妄为,别人怕,但我柴荣不怕!不取你狗命,吾柴荣妄称忠义!”
说罢,手腕一抖,甩开剑鞘,顺势一挥,那孟业便血溅尘埃,扑地而亡。
这显然出乎了郭威的设计。
大惊之下,郭威忍不住骂道:“无知小子,轻举妄动,擅自杀死钦差,圣上得知,发兵问罪,我难免灭门之祸,你难道能够幸免吗!你,你,你可是把我逼上绝路了!”
虽是养子,但毕竟还是子,所谓知父莫若子,柴荣早已经将郭威的心思揣摩清楚。只见他淡淡一笑,从容收剑,然后深施一礼,道:“父帅,古话说得好,识世务者为俊杰。当今朝纲大乱,国已不国。父帅乃国之重臣,功勋卓著,如日月经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况又雄兵在握,据守重镇,趁此机会,正好兴兵举事,杀入汴京,除奸去妄,另立新君,挽狂澜于既倒,扶社稷于危卵,天赐良机,干载难逢,正是一展父帅神威之时,何言绝路!”
一席话,说的在座诸将均是热血沸腾,不由齐声响应道:“公子言之成理,大帅切不可错此良机,图王定霸,在此一举,吾等愿效犬马之劳,追随大帅,共成大业!”
郭威见群情振奋,心中暗自高兴。
按理说,剧情至此,已然足够,那郭威只需半推半就,这起兵之事便已成定局。
然而,郭威仍嫌不够。
“诸位美意,本帅心领,只是怕郭威德薄福浅,谋事不成,遭致失败,郭威丢了性命倒也无妨,但辜负了诸位一片赤诚实在是郭威难以承受!”
话音刚落,堂下便有人应声回道:“大帅不必狐疑,诸将所讲,乃金玉良言,应当机立断,共谋大事。某,敢保出师必捷,王业必成也!”
吴驰搭眼一瞧,哑然失笑,这古人就是迷信,非得整一出秉奉天意的好戏不行。
果然,那人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吴驰的判断。
“某夜观天象,见帝星十分昏暗,汉室江山气数已尽,而邺都一带,旺气正盛,征兆十分明显,大帅兴在此时。故而在此国运衰微之时,幼主昏残之际,明公顺天应时,倡举大业,必将雄兵一起,天下响应,王业必为大帅囊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