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柴荣合衣卧床,正在看书,忽听门外传报,说驰门掌门吴驰有急事求见。
此等来货,半夜登门,必有要紧之事!
柴荣连忙令府兵将吴驰带到他的卧房来。
“贤弟莫怪为兄失礼,府中都已安歇,只有为兄卧房尚有炭火。”
吴驰摆了摆手,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对了,龙袍加身一事,你们弟兄们筹备的怎样了?”
柴荣回道:“暗中行事,处处都是索绊,尚需些时日方能准备充分。”
吴驰肃容叹道:“是啊,必须得守住了秘密,若是提前走漏了口风,那可就麻烦了。”
柴荣看到吴驰脸上罕见的严肃,不免心头一惊,问道:“贤弟半夜登门,莫非与此事有关?”
吴驰长叹一声,道:“都怪兄弟我太过大意,老柴,那日我们几个喝酒吃火锅谈及此事的时候,侯益曾在门口数次徘徊,我担心……”
听到侯益的名字,柴荣稍有安心,道:“那侯益不是已被贤弟你所收拢?有何担忧?”
吴驰苦笑摇头,手指柴荣再叹一声,道:“你让我说你些什么好呢?老柴啊!此事一旦暴露,你我以及参与此事的众弟兄有口莫辩不说,还要牵连大帅,容不得半点疏忽啊!”
柴荣略加思索,道:“如今只是揣测,那侯益是否知晓,尚不确定,若是杀之灭口,实在过分。贤弟,你有何良策?”
吴驰为难道:“那侯益若是我驰门弟子,倒也好办,找个地方关起来,严加看管,待到事成之后,放出来就是,最多赔点银子,安抚一下。可是,侯益乃朝廷命官,且主管开封府,只一日不见人影,必然出乱,你让兄弟能有什么良策?”
吴驰说的唉声叹气,似乎颇为无奈,但柴荣听了,心中却是豁然开朗。
“贤弟莫忧,为兄倒是有个好办法。”
吴驰显露出惊喜之色来,急道:“有何好办法?赶快说来听听。”
柴荣道:“待我明日禀明父帅,以李业苏逢吉余党之名将侯益打入大牢,待父帅登基之后,再放他出来,官复原职就是。”
吴驰连连摆手。
“不妥,不妥啊,老柴,这罪名太大了,抓起来容易放出去难啊,过程中万一控制不好,那侯益岂非冤枉?倒还不如一刀了结了来的痛快!”
柴荣道:“那以贤弟之意,又该如何?”
吴驰双手抱拳,难得对柴荣施了一礼,道:“受老柴你的启发,咱不如这样,就说有人向你举报,说李业隆煜等人那日屠戮大帅家眷之时,曾与现场看到过侯益身影,为免除冤假错案,恳请大帅同意,由你私下收监侯益,彻查此事。如此一来,过程可控,撤案简单,既可以封住了侯益的那张嘴,又能做到不使他蒙冤受屈,老柴,你觉得如何?”
柴荣略有沉吟,道:“相比之下,贤弟策略似乎更加可行,为了父帅大业,也只能让侯益暂且受些委屈,只望贤弟与事后能对侯益略加抚恤才好。”
吴驰心满意足,回道:“那是必然!”
次日下朝后,侯益将开封府公务安排妥当,立刻屁颠屁颠地往天上人家这边跑来。
新楼馆即将启用,这等关键当口,他可不愿意掉了链子。
刚进屋,还没来得及见到吴驰,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探头一看,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直奔这边而来。
京城之内,天子脚下,谁人如此胆肥敢在天上人家的门口闹事?
侯益整理了下衣衫,迎了上去。
“我乃开封府尹侯益,各位如此吵闹,究竟为何?”
领头将官一声冷笑,向侯益亮出了大帅令牌。
“我等乃是公子府兵,奉大帅之令,前来缉拿嫌犯侯益,来人啊,将侯益拿下!”
侯益登时傻掉。
这是咋地了?
不是说好了在封丘立下此功之后,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吗?难道……
未等侯益想出个一二三来,但见吴驰的马车已然驶来。
“怎么回事?你们谁啊?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随便抓人,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哦!”吴驰急冲冲跳下马车,冲着那队官兵嚷嚷了起来。
领头将官见是吴驰,立马变得卑微客气。
“吴掌门,是这样,小的们也是奉令行事,喏,您看,这是大帅令牌,而且,公子亲口叮嘱,无论侯益身处何地,必须立即缉拿归案。”
吴驰仔细验过令牌,颇有些无奈且不服,道:“特么的,老柴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要动我吴驰的人!”转而又对侯益道:“兄弟莫怕,暂且跟他们走一趟,我这收拾一下,随即去找那柴荣,若是说不出个合适理由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见到吴驰的强硬,侯益稍稍定了些心,昂着头,任由那队官兵给自己扒去了官服,戴上了枷锁。
吴驰拍了拍侯益的肩,嘱咐道:“记住,不管如何,什么都不要说,一切有驰哥做主。”
侯益充满了感激地看了吴驰一眼,然后毅然转身,迈着悲壮的步伐,跟着那队官兵去了。
门口,原本是出来看热闹的石守信,此时瑟瑟发抖地问道:“驰哥,那老侯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吴驰轻叹一声,回道:“还记得当初咱们逃离京城的时候吗?有人向老柴举报了,说那一日,在屠戮现场,看到了侯益的身影。”
那日如此混乱,石守信无法辨明到底都有那些人参与了屠戮大帅家眷的惨案,只能以吃瓜群众的心态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