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凤,你说的阮老头,是哪个?”
想起叶春华上辈子的遭遇,叶蓁蓁沉吟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朝着杨桂凤问了一句。
说不定那个姓阮的人,就算不像他爸那样是被冤枉的,那也绝对是受到迫害的一份子。
这辈子叶春华躲过了被人迫害的下场,她叶蓁蓁感恩。
“阮老头,就是那个住在晒场坝跟前那条河边上的那个老头子啊,咱们前一阵子到晒场坝干活的时候,还要打他住的地方跟前过呢。”
听着杨桂凤的话,叶蓁蓁眯着眼想了想,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被下放到长平村来的吗?”
“不是很了解,我大伯和我爸他们都不让我跟他说话,只说他是个满嘴反动修正主义的坏分子,怕他把我也给教坏了。”
杨桂凤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几分迷惘。
其实,什么是修正主义她都不懂,她只在开批斗大会的时候看到人家拉着的横幅,写着各种各样的标语,给那些被批斗的人胸口挂着牌子或者写了大字的一大张纸。
她依稀记得有什么反dang分子,黑帮分子,顽固不化走资派,大叛徒等等,每个被批斗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不是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就是被人用墨水污泥甚至屎尿浇个满身,还有些女的,被人撕得衣衫破碎,头皮都给人拽下来的,总之场面极其惨烈。
回忆着那些惨烈的场面,再加上天色已晚,一阵秋风从山里吹过来,杨桂凤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脚步一偏,朝着叶蓁蓁靠了靠,抱住了叶蓁蓁的胳膊。
“好冷啊,蓁蓁,咱们快点走吧。”
叶蓁蓁也想到了上辈子叶春华平反之后回家的情形,只觉得脊骨一阵阵发寒。
见杨桂凤凑了过来,忙抱紧了对方,俩人齐齐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没等走几步,路过一处岔路口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从山上冲下来的黑影撞了一下。
“啊……”
是杨桂凤的惨叫响起,从她的……身下。
叶蓁蓁愣了一下,忙不迭的爬了起身,顺势拽着被自己侧压在地的杨桂凤一块儿站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跑这么快,万一把我们撞伤了怎么办?”
扶着杨桂凤,叶蓁蓁回过头就朝着那人发了飚。
林庆元没想到这么巧,路口会有人经过,本来就觉得抱歉,正酝酿着怎么开口道歉,就被叶蓁蓁先一顿抢了白,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不行啊,这多危险啊!亏得我俩走在一起,要是单独一个人那点重量,还不直接被你给撞飞了啊?”
要是路过的不是她们,而是村子里的那些贪玩的小娃娃,那后果可比撞飞还要严重!
人命关天的事情,叶蓁蓁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
自打付莎莎告过一次状后,知青点的知青们跟叶蓁蓁就有意保持距离,不想跟她走得太近。
林庆元对叶蓁蓁的印象一直保持在初见的时候,小姑娘沉稳内敛,比较安静随和。
却没想到原来她还可以这么咄咄逼人,字字句句,都在控诉他犯了错。
“不好意思,我……我下次会注意的。那个……莎莎同志还在等我回去,我……我先走了。”
咦?
这里面还有付莎莎的事儿?
“你什么意思?因为付莎莎在等你,你就可以罔顾别人的安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庆元向来老实,自然说不过叶蓁蓁。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想洗澡,知青点的柴禾烧完了,我来给她砍柴的……”
这段时间农忙,大家都只忙着抢工分,谁也没顾得上去山里砍柴,直到今天早上才发现柴禾烧完了。
“行了行了,下次注意点,你走吧。”
得了叶蓁蓁一句话,林庆元转身担着柴禾就走了,气得杨桂凤从地上爬起来就瞪着他的背影直跺脚。
“这都什么人啊?把我撞了,都怕拉我一把就跑。他这算什么?怕我赖上他还是怎么的?”说着,忍不住张牙舞爪,紧跟着身子一僵。
“嘶……疼死我了。”
揉着腰后的位置,杨桂凤扭着头掀开了衣摆看了一眼,那个位置被地上的石头硌出了一些淡淡的痕迹。
“都青了,桂凤,你没事吧?”
叶蓁蓁看了一眼,忍不住替杨桂凤担心。
杨桂凤却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这会儿有些疼,过一会儿疼过劲了就好了。走吧,咱往回走。”
被林庆元这么一耽搁,俩人一抬头,天色更加晚了。
想着回去太晚了容易惹人怀疑,俩人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话都没顾上说。
等走回村子,进了家门,杨华明一家已经开始吃饭,见到叶蓁蓁背着个篓子,杨华明忙放下了饭碗走过来,替她接了下背篓。
“不是说取个信就回,怎么回来这么晚?这背篓里,装的什么东西?”
不等杨华明打开背篓看,叶蓁蓁就笑着先从背篓里拎出了一小瓶白酒。
“我气力小,每次去买口粮都买不了多久的,所以买的勤一点。杨叔,这段日子多谢你跟大娘的照看,这瓶酒您拿去喝吧。”
作为一个男人,在这个消遣较少的年代,喜好喝两口酒的不少,杨华明也是其中一个。
而且在他们看来,男人喝了两口酒后浑身发热,干活也格外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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