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日小集,冯初一、十五是大集,最是热闹。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倒没有女子足不出户一说。
今日是十五,早早吃罢饭,留苏叶看家,苏大爷带着一家子去往集市。两兄弟跳着担,张氏背着篓,苏丹姐弟手上也拎了东西。买卖是赶集的正事,今儿却多了一件,是给苏老大相媳妇儿。
待人走后,苏木从屋子钻出来,苏叶正站在猪圈喂猪。她忙走过去,抢过舀猪食的瓢,“姐我帮你干活。”
苏叶不放手,“你身子刚好,去旁地坐着。”
苏木不依,贼兮兮道:“姐,我想上山走走。”
院子后头的山是自家的,有大片竹林,她早就想吃冬笋了。再就是寻思能不能找到商机,赚点银子。
“爬坡上坎,有啥好走。”苏叶不解的看着她。
“我就想去瞧瞧万一有菇子呢?”
苏叶皱了皱眉,顿顿红薯配咸菜,妹妹身子弱。去瞧瞧,捡些菇子吃也好。
“省得了,我快些干活,咱一会儿上山。”
“喂猪我来,姐去做别的。”
苏木可怜巴巴的小脸立马换了样,笑呵呵推开苏叶,喂起猪来。
姐妹俩一番忙活,这才出门。
院子背山而落,为着方便,在西厢房后门修了上坡的坎。
出了后门,入眼是一片幽深的竹林,地面铺满了枯黄的竹叶,零星长着几簇杂草。
二人挎着竹篮,苏木多带了一个小铁锹。
她忙奔向一丛竹子,用力踩踩,心头一喜。蹲下身,拿铁锹挖土,果见两只小竹笋尖紧挨在一起。
“木儿,你这是作甚?”苏叶跟上来。
苏木手上活不停,这么鲜嫩的冬笋不上桌,那是二伯娘和奶的厨艺不到,再者,舍不得油,又涩又麻的笋子哪里会好吃!
不过,她有法子。
“姐,我口里没味儿,想吃辣子炒笋。”
“这笋子不好吃”苏叶好看的眉毛皱起来。
“甭管了,我有法子。”说罢,手上动作加快。
苏叶见妹妹这般认真,不好阻拦,也帮着刨土。
苏木打定主意要进山淘宝,因此挖了两颗嫩笋子就直接放那儿,一会儿回来再捎上。
穿过竹林,有一条的小路,并没有刻意开凿的痕迹,都是人走出来的。不知名的树木枝繁叶茂,像撑起一把大伞,将整个山坡笼罩。斑斑点点的日光像是一条条彩带,洋洋洒洒的飘在空中。
幽深的林子,也不显得害怕了。
前些日子,丁氏带着两孙女来捡过一次菇子。所以苏叶找的仔细,能翻的地儿都没有落下。苏木有别的心思,自也认真。
只是走了半天,并没有寻着多少,竹篮里只可怜兮兮的卧了几个新长出来小菇子。
眼见着要下山了,苏木正沮丧,听的姐姐欢喜喊道。
“木儿!你瞧!”
苏叶正攀着树藤,在一处陡峭的坡壁寻到一朵大黄皮鸡枞。坡壁长得斜,若不是攀着树藤,并不好去,因此这肥美的菇子才未被发现。
“呀!好大一朵!能煮一大碗!”
黄皮鸡枞清炒或是煮汤,都非常鲜美,苏木不禁咽了咽口水。
“姐,小心点,我扶着你。”
“不怕。”她一手攀着藤,往回走,一手将黄陂鸡枞小心递过来。
苏木上前接过,瞥见那破壁长着一大簇三七。虽然过季,枝翠叶绿,十分喜人。
老天终于开眼了!苏木喜不自胜,拿出小铁锹,作势就要上前。
“别来,当心摔着。”苏叶拦着不让。
“姐,那儿有药材,咱拿去卖。”
“哪有什么药材,你咋能认得?”
苏木嘴角抽了抽,随便扯个慌,“你给我煎的药里头有呢!”
苏叶将信将疑,是有几分相信,“那你指给我,你力气小,攀不住。”
“生在破壁上,长得像鸭蹼的一簇。姐你小心着把根挖来,瞧着有十几株都挖了吧!”
三七有止血、散瘀、定痛的功效,若是卖不出,做成药粉,家里备着也是好的。
一番忙碌,苏木的篮子里装了满满一篮三七,个个拳头般大小,像小铁锤。
姐妹俩各有收获,喜滋滋的往回去了。
到家时,日头西斜,饥肠辘辘,忙生火做饭。
苏木生火,苏叶掌勺。黄陂鸡枞做汤,先清炒,加水,最后撒上葱花,细盐。不用别的佐料,味道就非常鲜美。
“木儿,笋子咋弄?”
苏木一边烧火,一边将笋剥干净。两只小笋,嫩得能掐出水来。
“切成薄片,用辣子爆炒。”
说着往炤膛加了一把柴,起身朝堂屋走去。
没一会儿拎了个小酒罐回来,是苏大爷爱喝的老黄酒,吃饭总爱小酌两口,并不舍得多喝。
“吓!你拿爷的酒罐儿做啥,让爷发现要挨打了!”
“就倒一点,发现不了。”
苏木笑呵呵拿了个大碗,将薄薄的笋片儿放进去,到些酒,搅匀。酒能去麻味儿,还能提鲜。
记忆中丁氏做的冬笋并不美味,且十分麻口。按理说,冬笋麻口是有,有的人却能忍耐的。只是她家后山的冬笋麻口却重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品种关系。村子大都这般,所以这冬笋是道菜,却是一道上不得台面的菜。
炤膛的火热烈,大铁锅冒起青烟。
苏叶挖了一小勺猪油,苏木起身又添了些。待油热,撒入干辣子,香辣的气味立马传来。再腌好的笋片倒入,翻炒。金黄的笋片,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