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帆最近很焦虑。
好几次,他盯着凤若鸣看了好久,嘴巴来来回回张了好几次,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但最后却都只是默默地咽了回去。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夜晚的卧室里,凤云帆乖巧地坐在书桌前,左上角的台灯照亮一方小小的天地。
凤云帆的面前,放着一张a4纸。纸上,被整整齐齐地画出了一个坐标轴。横轴是日期,数轴是销量(件)。
一条折线从最开始的30、50,随后一路断崖式下降,到了今天的日期时,已经变成了“0”。
今天,姐姐一件衣服都没有卖出去呢。
从姐姐到厉姐那里打工开始,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但挣到的工资估计还没有一百块。就这样的速度,姐姐真的能在两个月之内挣到2200块钱,挣够大学的学费吗?
而且,姐姐这几天的状态也非常不好。每天白天要么是在发呆,要么没精打采,连客人来了都不知道——这样下去,姐姐真的能卖出衣服吗?
凤云帆死死地盯着横坐标上的那个“0”,希望它能突然变成“10”、“100”、“1000”……
可是凤云帆盯了半天,“0”依然是“0”,没有任何改变。没有变成“10”也没有变成“100”,没有就是没有。
风云帆都快愁死了。
而在一片铺天盖地的忧愁之中,又夹杂着一团团一块块的自责。
凤云帆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有能力就好了,可以真真正正地为姐姐帮忙。哪怕姐姐一时状态不佳,自己也可以顶上!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凤云帆从后面拿出另一张a4纸。
这张纸上画着和上一张同样的坐标轴和折线图。唯一不同的是,这张纸上的折线图并没有上一张的大起大落,而是非常平稳的一条直线。
嗯,一条和横坐标完全重叠的直线。
销量始终保持“0”,真的是非常平稳。
平稳……
稳……
凤云帆一下子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手臂间,一副“全家连小强都死光”的生无可恋放弃状。
姐姐啊,只能靠你自己了!
明天,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然而……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凤若鸣的状态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糟糕了!
首先,凤若鸣不发呆了,改成坐在小板凳上一会儿眉头紧锁唉声叹气、一会儿眼神深沉低头沉思,时不时还抬头望向铺面外,两眼放空。
更加可怕的是,原本凤若鸣还能保证上班时间都在岗位上,这几天却经常不见人影。还一消失就消失好几个小时!
太可怕了!
姐姐这是去哪里了?
难道,姐姐完全放弃做销售,转而去做别的工作了?
还是说,是遇到了什么人,被花言巧语骗走了?
被骗走的话,会不会被带到什么黑煤窑、黑工厂里,一辈子做苦力、打黑工?
……
凤云帆越想越害怕,整个人都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冲去出找到自己姐姐,然后被她安安全全地带回家。
就在他左思右想决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店铺门口传了进来。
“老板,看看这款衣服吧!这可是我们昨天才从南边拿的货,最新款,整个金莲塘就只有我们一家在卖!火得不得了!”
是姐姐的声音!
姐姐回来啦!
凤云帆激动地探出头去,就见到凤若鸣正拿着件衣服跟一位买家对峙。
买家似乎是想砍价,还伸出手掌比了个数字。
结果凤若鸣寸步不让,嘴里的话一套一套地往外冒:“不行不行!你给这个价,我连本钱都收不回来!生意不是这样做的!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去其他地方问问,我有没有收你高价!而且我已经给你折扣了,这就已经是卖价了,不可能再降了!衣服你也是看到的,质量又好、款式又好,又是这个价格,你就是把金莲塘都逛遍了,你都找不到性价比比我们更好的了!”
买家似乎还在纠缠,虽然把价格稍微往上抬了一点,但凤若鸣依然坚定地拒绝了。
“要是只看用料多少来定价,那所有服装设计师就都该失业了。我们也不用辛辛苦苦穿衣服、穿裤子,每个人直接买匹布围在身上就可以了!老板,你也是做了好几年生意了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衣服最重要的就三点——款式,款式,还是款式!我们这个可是独家新款,你拿出去放到哪里都是能卖得起价的!”
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利,滔滔不绝如同黄河流水。对面的买家早就招架不住,只能举手投降。
凤云帆看着凤若鸣的背影,恍惚之间竟然和厉姐的背影重合了起来。
他心里一动,突然感觉到——姐姐,好像变得跟前几天不一样了。
的确是很不一样了!
几天之后,当凤云帆再次拿出那张a4纸的时候,便真真正正确定了——姐姐,的确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