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血渍从她额前分岔流下,白采宣不敢回骂离盏,只抱着脑袋,生怕离盏怀里还有个茶壶什么的。
顾越泽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
“好了好了,乖。”顾扶威拍了拍她的小腿腕子,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他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默不作声的扛着离盏下了阁楼,下面的小厮围着送他,被他一声“滚”字呵开。
顾越泽见人从后堂子里穿出去,目光发狠而阴厉,楞看了好久,他才回身招来下人,去给白采宣请大夫。
他扶着白采宣凳上坐着,白采宣余惊未退,手脚都还抖着。
顾越泽拿了绢帕给她捂着头上的伤,白采宣推开他的手,自己拿袖子压着。
呵……祸是她闯的,她还有理了!
他厌烦的看着白采宣,心想,要不是她来捣乱,怎会凭白把祁王给得罪了,且还让他脸上挨了两个巴掌……
论辈分,祁王是他叔叔,但论年龄,他还长祁王好几岁呢!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顾越泽话道嘴边,想骂个痛快,可是又白采宣情绪起伏颇大,他恐她会将今日之事说给她父兄听,于是只好将这些话又咽进了肚子里,自己一个人受着。
他酝酿了好一会,才换了副表情道,“本宫说了,拦着你是为你好,你怎就不听,非要取离盏的性命……”
白采宣刚才被顾越泽单手举起来的时候,她分明从顾扶威的眼里看见了死亡的旋涡,一点一点讲她往里吸……
她相信自己差点就去见了阎王爷,自然恐惧极了,后悔今日的冲动。
只是她永远忘不了顾越泽让她做了挡箭牌,把所有的错都推在了她一人身上的时候。
她光是一回想,心底凉透了,一句话也不说,伏在桌上低低的哭泣,声音因喉咙的损伤而沙哑难听。
以白采宣的性子,挨了欺负该大发雷霆才是,甚少这样安静。
顾越泽自知她看白了自己,心里难免忐忑。
这桩姻亲要是毁了,失去白家的助力是小,和白家反目成仇是大。
毕竟东宫和白家互相之间都晓得对方的致命要害,不到万不得已,这桩姻亲是不能舍的。
顾越泽假模假样的走过去,抚她的背,“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太害怕。”
“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是是,都怨我。可宣儿你也看见,今日之事的确是个阴谋。分明是有人把你和祁王一起引来,要我们几人都难堪。你倒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人指弄。”
白采宣很害怕,再哭了一会后,翻起面来问:“你说这人是谁?”
顾越泽呐然摇头,“不晓得。”
白采宣垂头,眼睛发直,“呵,阴谋也要你给别人机会,你不请她看戏,人家也揪不到把柄。”
“宣儿说得是。我也说了,今日是我不好,请离盏来看戏的事,我应提前与你知会,我这不就怕你误会嘛。”
“误会误会,你到现在都不说实话!”白采宣揪着他袖子扯来掰去的撒浑,声音有像公鸭子那般难听。
顾越泽手筋浮起,一再忍耐。
“方才祁王质问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声不吭?”
白采宣死死拽住他衣袖往自己怀里扯,“你说,要是一条船承不起我二人之重,就快要沉下去了,你会不会把我先推下去?”
顾越泽扭头莫名,“你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真是无理取闹!”
“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叫本宫如何帮你说话?说我二人是早在一处,情投意合了么?你是不是嫌祁王还看不出东宫和白家的端倪?你是不是想让黎家枉死的事情,被祁王也知道!”
这下白采宣安静下来,眼轱辘闪着惶恐的光色。
“那他见我二人在一处,会不会知道东宫和白家暗好……”
“哎呀,我这不是撇开干系了么?你别多想了。白家在朝,一直是有偏私东宫的,旁人不是傻子,又不是什么很隐晦的事情。再说,白家是宰相,相帮未来的君主,是天下安和之象,并无什么不妥。只是你我二人之前的关系,是不能为外人知道的。”
“但你我二人至今还未成婚,今日他撞见你我的事,会不会说出去?”
顾越泽断然摇头,“你放心,不会的。他方才对你下狠手,此事对他来说,也是见不得光的。就算他不在乎这些,但此事透露出去,于离盏也不利,你也看见了他有多护着她。”
白采宣心稍安。她就怕这件事被祁王宣扬出去,那她以后还怎么在京城里为人。
“你方才做的很对,只是委屈你了,今日这笔债,本宫迟早会讨回来。”
“你讨什么债?你不要去惹祁王,他手头三十万精兵,就算是造反,你父皇都未必拿他得下,何况是你……”
“我不是说要硬碰硬。”顾越泽想起自己被他不重不轻的扇了两个耳光,又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场面,就觉得浑身如同百虫在咬,难受得不得了。
离盏分明是如约来和自己看戏的。
结果顾扶威从半途冒出来,抢了人不说,还把他羞辱了一番。
他甚至在想,如果刚刚对祁王破口大骂会怎么样?
真的对祁王出手了,又会怎样?
或者拦着离盏,不让离盏跟祁王走,又会怎样?
顾越泽思了很久,突然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懊丧不已。
“想当初本宫找他借十万精兵,他不肯也就算了,还